封度邊喝酒,邊批判鄔崖川,不一會兒,就露出了幾分醉意,「小師妹,聽師兄一句勸,換個奠基目標。你這次沒被發現身份是運氣好,但只憑運氣,早晚得翻船的!」
「……來不及了。」饒初柳虛弱地倒在了正啄吃靈餅的茂茂身上,後者被猝不及防一壓,差點噴出餅渣。它扭過脖子似是想抱怨,但看了看她,還是微微伏低身子,眼不見心不煩地扭過頭去。
饒初柳半真半假地把在山腹內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封度,天道誓言只說了第一條跟第三條,不說不行,否則師兄師姐肯定不能理解她為何非鄔崖川不可。第二條她則絕口不提,除了茂茂,誰看都必須是她真心實意救下了鄔崖川。
封度酒意霎時散了,看向饒初柳,酒杯停在嘴邊久久未動。半晌,他沉重道:「小師妹,我還能為你做些什麼?」
饒初柳覺得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你還有什麼遺言」。
她不由正色道:「師兄,心魔劫到底是什麼?」
封度是金丹七層的修為,自然對這方面有所了解,「據說是叫叩心劫,從己欲,明本心,而後破之。」
也就是說,這個心魔劫相當於執念跟負面情緒的放大器,容易讓應劫修士道心崩潰。
饒初柳迅速理解,而後又有點好奇:她一直都很順從自己的欲望,也知道自己要什麼,那如果違背了天道誓言,這個心魔劫到底是怎麼能讓她過不去的?
要不試——還是算了!
饒初柳迅速打消了這個危險的想法,她這種註定不平凡的人,遭受的劫難已經夠多了,實在沒必要給自己增加麻煩。
「師兄,你送我回歸望山吧!」
「那不行。」封度斷然拒絕。
還不等饒初柳表示自己絕不會像當初那樣磨人,他便解釋道:「掌門下令封鎖結界,半年內弟子無法自由出入,我跟銀清她們就都被素年師姐趕下山來了。」
難道合歡宗發生了什麼大事?
封度不知道,也無意多說。饒初柳也不糾纏,不管什麼大事,她這個練氣二層都沒能力解決,能管好自己就不錯了。
於是,她扶著棺材艱難地支起身體,可憐巴巴道:「師兄,青水山的屍骨……」
封度眉頭跳了兩下,饒初柳立刻又張口哄人,只是說幾句,就咳嗦著捂住胸口,說幾句,就停下掩住唇深呼吸,看上去儼然是一副虛弱到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厥過去的模樣。
「……行行行,我去!」封度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站起身,道:「老實在這裡等著。」
他掃了墳墓一眼,在儲物戒中挑出一件女子的粉裙,又拿出乾坤瓶跟幾個食盒,一併讓茂茂帶進靈盾內,道:「茂茂,守著你主人,有什麼事就去找我。」
茂茂響亮地「隔啊」了聲。
封度轉身往外走,饒初柳忙喊住他,道:「封師兄,找到的屍骨你別損毀,先帶回來,等我恢復就找個地方重新埋下去!」
封度頭也沒回地說了句「知道了」,似乎怕她還會提出難纏的請求,很快就沒了身影。
饒初柳趴在棺蓋上拿著石子緩慢地打草稿,準備虛弱期過後直接把碑刻了。茂茂在旁邊憂心忡忡,道:「柳柳,回不了歸望山,咱們怎麼辦?」
那也只能繼續去找鄔崖川了!
安全的修煉環境要錢,便宜的修煉環境要命,畫符、練陣都損耗資源的,哪怕做出成品,也未必能回本。她還不如一邊努力採補鄔崖川,一邊抽時間學其他的。
「怕什麼?」饒初柳費力抬手,茂茂不情不願地低下頭。她摸了摸它平坦的腦袋,輕鬆笑道:「逢山開路,遇水搭橋。走到合歡宗咱們用了兩年半,大不了再用三年求一個可能,我不信這天下真有跨不過的河流山峰。」
她這麼有毅力的人,當然是……能沖使勁沖,不能沖立刻跑啊!
饒初柳說得篤定,她決定好的事也確實少有做不成的,靈鶴便信賴地點了點頭。
饒初柳看它一眼,又認真地刻起字來。
她寫完碑文吃東西喝靈水,吃完爬進棺材裡睡覺,睡醒了又拿著石子在地上寫寫畫畫琢磨陣法機關,茂茂在她旁邊不是吃吃喝喝對著一灘水照來照去整理羽毛,就是在她誘哄下使用風靈力替她毀滅字跡,將地面重新鋪平。
轉眼忙過了三天,封度總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