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饒初柳臉有些燙,她當時九成九都是出於私心,剩下那點才是對他的不忍。
自己不乾淨,還要求別人大公無私,無恥!
「你對我懷疑也很正常,畢竟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話我也贊同。」鄔崖川稍稍往後退了兩步,衝著房屋門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不如先進去看看?時間緊急,咱們邊走邊說。」
饒初柳遲疑片刻,微微點頭。
鄔崖川就引著她走進了房子,或許是考慮到饒初柳壓根不會在這裡招待客人,堂屋很小,布置也很簡單,進門便是簡單的休息區,放著軟榻跟桌椅案幾,連茶具都放在了案几上。
堂屋左邊三間,第一間是書房,此時還是空的;第二間面積不小,是隔火區,顯然是給她煉丹煉器用的;第三間明顯是膳房,放置了一些廚具,不過還沒放置食材。
右邊則是並排兩間,鄔崖川推開門,饒初柳一眼便瞧見了掛著淺綠色紗帳的巨大架子床,目測都夠三四個人躺上去還有空隙,床一側是衣櫃、梳妝檯,另一側擺著一扇屏風,屏風後擋著一人多高的小門。
饒初柳好奇推門進去,便瞧見了一個大浴池,浴池裡還沒有水,但此刻他們兩人站在這旁邊莫名有些曖昧。
她一頓,腦海里下意識浮現某師兄跟某師姐在宗門溫泉池子裡顛鸞倒鳳的畫面。
「聽宋師妹說曾送你一個浴桶。」鄔崖川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饒初柳回頭,就發現他正蹲在另一側的浴池邊,伸手摸了摸浴池的材質,似乎在檢查會不會漏水,「說來有些冒昧,在船上時,我也發現你有泡藥浴鍛體的習慣。」
檢查完畢,他起身看向饒初柳,臉上泛起些許紅暈,別開了眼,「浴桶太小,終究施展不開,我有一次發現你處理丹藥時,手臂有些不自然,想來是藥浴疼痛,無意間掙扎使得手臂受創。」
「你以後泡藥浴就用這個,浴桶的功能它都有,若還想要別的,那……」鄔崖川語氣有些不自在,「你自己再處理吧。」
浴桶這樣私密的東西,怎麼能用其他人準備的,宋師妹也不行。
饒初柳:「……」
就不應該以看普通男人的標準看待鄔崖川,合歡宗那半年終究還是把她腦子染污了。
「上次我問你渡劫之後想去做什麼,你說想要到處走走,我思來想去,沒有比這個更適合你的了。」鄔崖川走到她身邊,彎下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笑得異常溫柔。
他道:「我知道我的四妹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姑娘,這枚戒指滴血認主後會隱沒在你手指上,任何人都瞧不見。你進來後也會幻化成附近最不起眼的東西,像是一根草,一粒石子,輕易不會被發現。」
饒初柳心尖一顫,怔怔地盯著他,「為什麼……」
只吐出三個字,她就被自己沙啞的嗓音嚇了一跳。
「我始終覺得你是蒙塵的珍寶,被捆住翅膀的神鳥,沙漠中自行掙扎著長出來的樹木幼苗。」鄔崖川笑著直起身,朝她張開手,饒初柳就像是歸巢的小鳥那樣,挨過去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她眼眶發燙,下意識別過臉,不想讓眼淚污了他的衣裳。
溫熱的手掌卻攬著她的後腦勺,按在了男人結實的胸口上。
耳畔是鄔崖川略顯急促的心跳,頭頂是他低柔的聲音,「我想擦掉珍寶上的塵灰,解開神鳥翅膀上的繩子,給沙漠中艱難生長卻從未放棄的小樹苗澆上一點水。看看珍寶能不能變得價值連城,神鳥能不能一飛沖天,小樹苗能不能長成參天大樹。」
「我知道她能,但我還是想幫幫她。」
饒初柳死死咬著下唇,很久都沒有說話,眼淚大顆大顆在她眼眶中滾落,他法衣胸口濕了又干,幹了又濕,簡直成了一塊專門給她擦拭眼淚的手帕。
鄔崖川也沒再說話,一手撫摸著她的後腦勺,一手輕拍著她的後背。
半晌,他聽到了她悶悶的聲音,「你就一點私心都沒有嗎?」
鄔崖川眼眸一暗,嘴角勾起了得逞的笑。
「當然有啊。」他的聲音依舊溫柔,像是不染塵埃的山泉,清潤透亮到能撫平人的所有負面情緒,「阿初,我從不覺得自己有傳聞中那麼好,你應該感覺得出來,我心悅你。」
他就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了?
饒初柳楞了一下,抬頭看著鄔崖川,他也低頭看著她,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喜愛,「阿初,我沒有那麼善良,如果沒有這一點,我最多也就不會再給你本就艱難的處境增加麻煩,是不會這樣幫你的。」
修真界難出頭的好苗子還少嗎?
他是正道魁首,不是月琅之父,那些人的艱難不是他造成的,他沒有幫他們的義務。
饒初柳深吸了口氣,遲疑道:「那你,想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