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這時,鐵皮人鎮長本能地,用手中的人骨長杖卡在了祭台的裂縫中,勉強穩住了下落的趨勢。
可還不等他找到機會,甩掉用繩索掛在他身上的紀鐸,就覺得自己手中的長杖一沉,抬頭望去時竟見著那銀色長髮的人偶,輕盈地坐到了人骨與裂縫的連接處。
「你,你在做什麼!」鐵皮鎮長這會終於不瘋了,恐懼幫他找回了一絲理智:「我要是掉下去了,他也別想活!」
這時候,紀鐸的聲音卻從下方傳來,他懸在半空之中,機械手緊緊地攥著那繩索,沾著塵土的面容卻不帶一絲緊張,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仍舊帶著諷刺的壓迫:「你就是不掉下來,也沒想讓我活吧?」
這樣說著,他機械手突然發力,拽著鎮長的鐵皮脖子都向後扭曲了,頭顱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勒下來。
儘管鐵皮鎮長不是真人,這時候喉嚨里也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了,它扭動著身體想要將紀鐸甩下去,卻又絲毫不敢鬆開握著人骨長杖的手。
紀鐸卻完全不管他的動作,將繩索回收入手臂,整個人也隨之向上升起。
鐵皮鎮長感受著紀鐸的一點點靠近,仍舊在儘可能地掙扎,但這完全沒有用處,它怨毒的血紅色雙眼死死地盯著坐在長杖上的銀珀,像是要下最為陰暗的詛咒。
可下一刻,它的雙眼就張開至誇張的大小,血紅眼珠也要崩裂而出,它僵硬地轉過已經被勒成了一根鐵條的脖子,看向自己的後方。
紀鐸已經將它的肩膀捏的凹了進去,刀刃也沒入了它的後背,隨著他手腕的翻轉,將那顆鐵質的心臟,生生挖了出來。
鐵皮人鎮長頓時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像是只真正的鐵皮人偶般,無力地垂下了握著人骨長杖的雙手,穿著寬大法袍的身軀也墜落下去。
趴在他背上的紀鐸失去了支撐,眼看著也要掉入祭台下的火海中,長杖上方的銀珀已經倒懸下了身子,握住了紀鐸的手。
「哥哥,該上來了。」
「好。」紀鐸沒有猶豫,拉著銀珀的手向上一撐,就反抱住人偶攀到了祭台的縫隙之上。
洞窟的頂部仍舊在坍塌,傾斜的祭台露出可怖的圖騰,玩家們四處掙扎求生。下方就是熊熊燃燒火海、糾纏扭動的黑液長舌與未知的龐然巨物。
只有他們,此時此刻在狹窄的裂縫中,彼此相擁。
而就在這時,最令人擔心的情況還是出現了,坍塌的石壁再也支撐不住那些鎖鏈,被吊在半空中的三個玩家,隨著鎖鏈脫出的聲音,全部向著火海墜去。
而火海中的長舌仿佛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扭動得更加劇烈,又吞噬了大片石壁。
紀鐸想要去救人,但距離實在太遠了,即使迸射出繩索也完全夠不到。
就在這危急關頭,藤狀的荊棘突然從梅貝的手中蔓延而出,迅速在火海紙上結成了一張嚴密的大網,將三人兜了進去,拉回到祭台上。
紀鐸看著那張荊棘網,忍不住露出羨慕的目光:「這遊戲是故意的吧?」
「我怎麼抽不到那麼有用的道具。」
可這樣劫後輕鬆的氣氛卻只持續了不到片刻,梅貝那邊就傳來了悲痛的叫聲:「菲菲沒有氣息了!」
「他們,他們都已經——」
「什麼?」儘管早在看到年奕三人被吊在半空中,沒有任何反應時,紀鐸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沒想到他們真的已經死了。
銀珀的神情也凝固了一下,很快他隨著紀鐸沿著祭台裂縫,爬到了梅貝附近。
張志茂、年奕與於菲菲仍舊被裹在荊棘網中,此刻離得這樣近,紀鐸才發現他們身上的衣服被鮮血所浸透,身體已經發涼了,應該死去了不短的時間。
紀鐸看著年奕,他確實太弱了,從海選場開始就只能憑藉蹭在別人身後,才能走到現在。這樣的人,在遊戲中淘汰是早晚的事,可——
他回憶著戴榮給他看過的案例,有些難以想像,回到現實中後,會有什麼樣的怪物,占據年奕的身體,還有他的姐姐年薇,會不會發現這一切。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紀鐸最後看了眼荊棘網中蒼白的三具屍體,然後轉身面向祭台上的圖騰法陣,然後取出了收集到的三樣「祭品」。
——無辜者的焦骨、貪婪者的眼睛和虔誠者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