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紀鐸表面隨意地聊天,卻心中反覆思考著小學徒說出的每一個字。
他並不認為小學徒只是這場遊戲裡的NPC邪神,它開始干預遊戲的進程,就說明它與遊戲之間的關係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如果說,邪神是借用了小學徒的身體,那麼眼前的這個「它」就是在借用遊戲中邪神的身體,在與他對話。
來到人類世界後——那麼,在來到人類世界前,它在哪裡呢?又為什麼會來到人類的世界?
太多的問題擁擠在紀鐸的腦海中,但他的臉上卻仍舊不動聲色,與小學徒一起擺弄著棋盤上的西洋棋。
西洋棋分為黑白兩色,每邊各有國王、王后、戰車、主教、騎士與兵卒,各自有著不同的用處與走法。
小學徒已經擺好了他那邊黑色的十六枚棋子,但紀鐸這邊的白色棋子,卻只有國王、王后以及零零散散幾個兵卒。
紀鐸見狀,被氣得幾乎笑了,他的刀刃點點棋盤:「你這作弊的也太明顯了吧?」
「就給我這麼幾個子,讓我怎麼下。」
小學徒像是早就料到他會這樣指責,不慌不忙地,彎著鐵質的眉眼笑了笑:「不要著急,當然不會讓你就這麼下。」
「我一向推崇公平。」
說著,他輕蔑地指了指地上橫七豎八躺倒的玩家:「只給你這麼幾枚棋,是因為你現在只有這麼幾枚棋。」
「哦對,」他說著在紀鐸那邊的白色棋子上一拂手,三枚兵卒又化為了粉末:「現在你還又少了三枚。」
紀鐸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眼眸危險的眯起,儘管他因為曾經的事,從未真正信任銀珀之外的任何人,但親眼看著相識玩家在他面前死去,卻仍舊讓他感到憤怒。
「別這樣看我。」小學徒又笑了笑,然後從桌邊站了起來,指著紀鐸面前的白色國王慢慢說道:「在所有的遊戲結束前,國王還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新的棋子,來跟我下這局棋。」
「但是——」說到這裡,他又遺憾的停頓了一下,「在等待你們來臨的兩年中,我測試過太多棋子的能力了。」
「或許,有用的只有銀珀而已。」他說著,將白色的王后棋放到了紀鐸的手中。
「你的目的。」紀鐸的耐心耗盡了,他將白色的王后棋子握在手心中,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的目的?」小學徒想了想,眼睛中露出了一瞬的瘋狂:「不,這並不是我自己一個人的目的,而是千千萬萬同類的目的。」
「我們,想要真正的——自由。」
紀鐸危險地眯起了眼睛:「你們想要自由跟我有什麼關係?你現在就是想衝出這遊戲去,到大街上發瘋,我也管不著。」
「如果真有那麼簡單就好了,」小學徒稍稍低頭,像是想起了十分沮喪的事情,然後又看向了紀鐸手中的白色棋子:「確實,這件事起初跟你沒有關係。」
「可誰讓它現在只屬於你呢。」
「你什麼意思?」紀鐸敏銳地感覺到,它是在說銀珀,無數的猜想瞬間從腦海中划過,警惕地看向小學徒。
可小學徒卻沒有了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它又笑了笑,退回到棋盤邊:「以後,你會明白的。」
「總之,我很期待這盤棋的結局。」
說著,便起身向後退去。
紀鐸當然不想放過它,立刻要追上去,卻發覺小學徒身後的教堂正上方,無數的骷髏之中,竟冉冉升起了一輪黑色的太陽。
那黑色太陽的光芒,頃刻間就如利劍一樣,向著四周迸射而出,瞬間擊碎了所有的骷髏與大片大片的彩色玻璃。
孩童合唱聖誕歌的聲音,在這一刻達到了高潮,聖潔得仿若要驅散所有的邪惡與黑暗,迎來神的永生。
紀鐸用機械手臂遮擋住眼睛,奔跑在這空曠的、遍地是碎片的教堂中,想要追上小學徒。
可它卻在黑色太陽的萬丈光芒之中,露出了最後的笑容,然後渾身燃起熊熊烈火,在半空中化為了灰燼,飛散而去。
這時遊戲系統提示音突然響起。
【檢測到副本boss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