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一晚的通靈遊戲開始,再到後面的銅鏡空間,以及最後將他們引入宴會廳,都有她的存在。
可是這麼一個人,遊戲中他們卻始終沒有找到過關於她的信息,她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海洋之聲號上?又與船長有什麼關係?
紀鐸唯一可以推測的是,船長作為一個普通人,接觸到死亡之海的獻祭,很有可能就與這位靈媒有關。
至於更多的,卻是毫無頭緒。
遊戲並沒有時間留給他思考更多,很快他就隨著金屬囊艙被鎖鏈拖回到了地面上。
就在紀鐸像前幾次那樣,推開囊艙密封的蓋子,想要翻出去找銀珀時,卻發現他囊艙的邊緣處,正趴著一個纖細的身影。
人偶瓷白的手指已經垂落到了營養液中,像是玩水的貓兒般,在用爪尖撥弄著水面。
隨著他手指一同垂下的,還有那絲絲縷縷銀色的長髮,也相互纏繞著落入水中,發梢極輕極輕地划過紀鐸的皮膚。
紀鐸在營養液中望著他,忽然又想到了在海水中的經歷,他也是這樣仰望著他的人偶,直到兩個人相擁。
「嘩啦」一聲,紀鐸暗色的機械手臂突破了水面,握住了銀珀的指尖。
「呀,」銀珀半個身體都俯了下來,貓咪面具下露出他那澄澈的、流動著數據的眼眸,包含著紀鐸的身影:「哥哥醒了。」
「嗯。」紀鐸簡短地應答著,整個身體已經浮出了水面,另一隻手撐著金屬囊艙的邊緣,來到了與銀珀相同的高度。
他們挨得是那樣的近,近到沿著紀鐸面容滑落的水滴,都沾染到了銀珀面具的鼻尖上,甚至紀鐸又故意挨近了幾下,將更多的水滴蹭給他。
「剛剛那麼厲害,敢跳下水去救哥哥?」
銀珀並沒有避開紀鐸蹭來的水滴,只是眨眨眼睛,然後回答道:「因為有哥哥裝的魚尾巴呀。」
「那要是沒有魚尾巴呢?」紀鐸明明知道答案,卻還是這樣問著。
「還是會去救哥哥呀。」銀珀的雙手抱住了紀鐸的脖頸,也不顧沾上更多的水,整個人趴到了紀鐸的肩上:「海底又暗又冷,不能讓哥哥沉下去的。」
這樣短短的一句話,卻勾起了紀鐸沉寂已久的愧疚和心疼,他從滿是營養液的囊艙中翻出,緊緊地將小人偶抱進自己懷裡:「哥哥也……不會再讓你沉下去。」
銀珀察覺到了紀鐸聲音中的沉鬱,安撫般地在他臉側輕輕蹭著,又多蹭了幾下:「好呀,哥哥一直抱著我,我就不會再沉下去了。」
「好。」紀鐸回應著,低頭吻了吻銀珀的髮絲,也就是因為這個動作,他發現了在銀珀的衣領後,居然藏著一張小紙條。
「這是什麼,有人剛剛碰過你嗎?」紀鐸疑惑地將那紙條從銀珀領子裡取出,將人偶攬在身前,一塊看著打開。
「有,」這下銀珀點點頭,如實地說著:「剛剛我來找哥哥時,有人動了我的頭髮。」
「是谷銘。」
「谷銘?」聽到這個名字,紀鐸既覺得有些意外,又覺得是在意料之中。
紀鐸從來沒有輕視過谷銘,畢竟能夠在上一季中活到最後的人,絕對有他的過人之處。
可是在這場遊戲中,他卻也明顯的感覺到,谷銘的表現太過平凡了。他能感覺到谷銘是個聰明人,可是全場下來,谷銘卻沒有任何的亮點操作。
谷銘更像將自己放在了一個相對隱蔽的位置,然後觀察他,或者觀察他跟銀珀。
那麼想必通過這場遊戲,他已經觀察完成了,也該亮一亮自己手中的牌了。
紙條被紀鐸打開了,上面只有一行小字:「三天後,晚上十一點,殯葬店見。」
紀鐸挑挑眉,這是要與他在遊戲之外私聊了,他確實有些好奇,谷銘能帶來什麼新的信息。
不過這會——紀鐸又擰了擰身前小人偶濕漉漉的頭髮,又望著遠處正在嗷嗷亂叫和昏迷了大半場這會一臉懵逼的宋承業,然後將銀珀抱起來,坐到了自己的手臂上:「走吧,是時候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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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鐸跟銀珀回到助您升天殯葬店時,又是晚上九點鐘往後了。
不過這次,紀鐸卻並沒有直接去拉開捲簾門,而是十分高興地研究起店門外放著的那隻快遞箱。
那樣子看起來與普通的快遞箱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在快遞單上有兩隻散發著藍色螢光的蝴蝶,在扇動著翅膀。
紀鐸抱著銀珀走過去,那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被驚飛的蝴蝶,卻並沒有離開。
也就是這樣近的距離,肉眼才能看清,那蝴蝶的翅膀是由無數極細極美的絲線,纏繞在生鏽的劣質鐵絲上編織而成的,而隨著他們的靠近,兩隻蝴蝶也慢慢向他們轉過了螺絲做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