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年景好的時候，也算是一個體面人，經營著一個不小的餐館。
那個時候他也算是一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沒事時也喜歡去聽兩場歌劇，還喜歡從鄰國高價運回來的香菸。
不過……
自打酒南區開始動盪以後，他的境遇也是急轉直下，經營了多年的餐館也很快就倒閉了。
男人的店鋪遭遇了好幾次強盜，最後幾乎傾家蕩產。
這些日子他實在是沒有收入了。為了一家老小不得不當了乞丐，每天沿街乞討。
這種事對於任何一個曾經體面的人來說，都算得上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如果不是還有家人，想必他絕對會崩潰。
不過細數下來，現如今的酒南區與他經歷相似的人其實有很多。
女人這會看著男人有些忐忑。
男人之前也是參加過不少聚會的，不過那些聚會都算得上很體面，最差最差，也是一群喜歡歌劇的人們舉辦的聚會。
而眼下，他居然要去參加一群乞丐們舉辦的聚會……
女人擔心男人心裡會忍受不了這個巨大的落差。
不過……
男人確實是皺著眉，低著頭半天。
不過很快，他就抬起頭來，對著女人笑了笑。
「都已經這樣了，就算是真參加了乞丐們的聚會又怎麼樣？況且，我現在不就是乞丐嗎？」
「只要是能讓咱們一家人明天還有麵包吃，那都算是好事。」
「明天，我就去那個地方看看。」
「說不定，他們會給我們一些麵包，再讓我們回來呢。」
女人聽著男人的話，愣了一下之後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
「唉，說的倒是輕鬆。」
一天之後……
男人踏上了去那個聚會地址的路。
「事到如今真的要去那裡，心裡不得不說還有那麼一些不是滋味。」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
「——就算去了那兒又能有什麼機會？」
「畢竟都是一群乞丐，就算聚集起來了又能怎麼樣？」
「他們能想的也不過就是去哪兒可以填飽肚子了。」
男人有些自嘲地笑著說道。
「也是沒有想到啊，如今我竟然淪落到要跟一群乞丐混在一起的地步。」
「幾年前，誰能想到我有朝一日會這麼慘。」
「人生境遇真是件奇特的事啊。」
那個地方並不遠，男人走了一段時間就到了。
他到了那之後，就看見了一群穿著破破爛爛的人們正排隊等在那裡。
似乎，他們是在排隊領著麵包，順便期待能獲得一點點上位者的憐憫。
自打自己當了乞丐之後，男人就格外不喜歡這樣的場面。
——明明他之前富裕的時候，總喜歡做一些慈善，那個時候他的內心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滿足感。
當時，他覺得那些被他施捨了麵包的窮人，也一定很喜歡他給對方的那些恩賜。
然而事到如今，他卻忽然發現，或許並不是人人在拿到那些麵包時心中都是開心的……
不得不說，這著實是有點諷刺。
「看來，這個組織也就是一群有錢人舉辦的慈善組織了。」
「看前面排的隊還挺長，不知道他們會送些什麼食物？」
男人盡力壓下自己心中的感覺，努力想著一些會讓自己開心的事。
這幾天，想要找些食物也不容易。
或許今天晚上，他們一家人終於可以吃個飽飯了。
男人努力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想著一會兒自己再看見分發食物的人時，最好做出一副什麼祈求樣子來，才能獲得更多的食物。
然後……
那條隊不知為何，前進的速度慢到可怕。
「不應該啊？」
男人想。
「看這個陣仗，組織者應該是一個還挺大方的人。」
「可隊伍怎麼忽然間變得這麼慢？」
「難道說，他們分發到一半，突然間覺得有些虧了，所以開始想要卡人了嗎？」
正好。
以男人現在的距離，他也隱隱約約可以聽面前的那些人都在說什麼了。
所以，他支起了耳朵，想要從他們的話語中捕捉到隻言片語。
儘管聽得很仔細，但是男人此時心中還是不由自主的有那麼一點點悲哀。
他想，難道他認真努力生活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有一天像別人這樣，擠在這裡去領那幾個可憐的麵包嗎？
就在男人開始傷感的時候……
他聽見面前的人問道：
「你覺得……」
「帝都最近新流行的那個畫派，與老畫派之間有什麼區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