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就明白,他太過沉湎於過去了。
類比至如今,百姓依舊是那些百姓,持善覺得百姓困苦需要拯救,可百姓就當真困苦不堪到活不下去了嗎?倒也不盡然。
所以這個幻境之中,真正需要拯救的不是眼前的小國,而是面前汲取了太多世人之苦的溫雅佛修。
聞敘此刻倒是覺得,春舟或許比他更適合當破局之人。
「一直壓抑,很痛苦吧?」
「見不到世間喜樂,很難受吧?」
持善猛然抬頭,對面的青年蒙著雙眼,叫他看不清任何眸中的神色,可他這般抬頭,卻讓他眼底翻湧的痛苦無所遁形。
「法師只渡世人,從沒想過渡自己嗎?」
聞敘在兩人之間幻化出一面水鏡,水鏡之中持善終於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眼底的悲苦,那是與世人相同的底色,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心魔就出現了。
周遭小國的一切突然化於無形,只剩聞敘和持善對面而坐,就連暗中隱藏了身形的似忍一眾人都消失了。
「你當真不修無情道?」
聞敘心想,這心魔來得可太及時了:「所謂無情道,便是法師渡化自己的途徑嗎?」
若是無情,便見悲苦喜樂都是一般無二,這與修佛並不相通,所以溫持善出現了,他從苦渡寺到合歡宗,從有情的佛修到無情的道修,看似對症,但最終的結果,從如今的寶塔城就能窺見,溫持善失敗了。
本來心魔出現,佛修之路就走到了末路,為圖救亡,所以不得不走上另一條無情末路,這無情之道世間舉凡修行者,少有能走上通天之路的,如今……又走上了末路。
是道不行嗎?不,本質上來講,溫持善只是走錯了路而已。
「可你該明白的,姓溫的已經完全沒有退路了,是他自己將自己逼上絕路的,也是他讓我出現的,不是嗎?」心魔說得理所當然,半點兒沒有無情道修壞的難過之意,可見如今心魔對無情道的執著,也不過是溫持善本人投射在他身上的投影而已。
聞敘卻在此時開口:「沒有退路?我卻並不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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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釋正與人商議如何破局之時,靈脈忽然傳遞消息給他:「什麼?小國幻境被破了?」不是,帝皇命格真的這麼厲害嗎?那他師尊進去那麼久算什麼?
另外三人臉色也是一變:「走,去看看!」
溫之儀更是有些迫不及待,他已經許久沒見過師尊了。
此刻城中已沒有多少人了,多數人都沉湎於塔中的虛假喜樂之中,少有的幾個是剛破塔而出的修士,此刻見到不釋,想也未想就跟了上去。
如此,一群人到了高塔門口,不釋眼尖立刻見到了被幻境放出來的師尊似忍。
「師尊,您沒事吧?」
「別過來。」似忍厲喝一聲,因為是被強行踢出來的,他現在臟腑中都在翻湧痛意,更何況受持善師兄的心魔所累,他如今佛心不穩、修為空虛,不釋過來也無濟於事,「去找持善,快!」
不釋這才發現,一直駐守在塔前的溫持善不見了。
而另一邊,卞春舟和陳最卻也沒有見到聞敘,問了出塔的人,都說雍璐山的小師叔祖破了幻境,然後同持善一道消失了。
「消失?怎麼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