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兩個小時,他就去叫護士換吊瓶,現在整個病房和整層樓的人都知道這裡有一對同性戀。那個高大哪怕憔悴得不像的男人依舊能看出來帥氣,他比護工還無微不至的照顧床上的男朋友,也從護士手裡學會了如何不影響他的頭的情況下換衣服。每一樣他都很認真。
病房裡的人有的能接受同性戀,有的則封建一些,但也沒說什麼難聽的話,畢竟比起兩個男人,那些正常夫妻遇到這種事都不一定能有人家做得好。
每次到飯店,斯宙總會強行叫醒候璽雨,哪怕是喝一粥都行,換其他人這個情況,不會這樣昏睡的,只是醫生開的吊瓶水裡有安定,導致他時刻都困著。
他也問過醫生能不能換別的,醫生的回覆是:「他的情況和別人不一樣,他的抑鬱和焦慮都屬於重度的,如果不開安定,他清晰醒過來突然發作的話,容易弄到傷口。」
聽完斯宙覺得有道理,還是保險一點聽醫生的話。
這段時間他就日復一日的做著那些擦身體活動身體的活,有時候候璽雨醒了,說想吐,他拿著檸檬給候璽雨聞,一直拿著,這一拿就是七八個小時,手酸了又換一隻手,他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樣的,他只是按他覺得的凡事去做。
直到有天,病房裡來了個男人,他對著一個和候璽雨做了一樣手術的老太太罵罵咧咧。
「你個死老太婆,怎麼不去死,一把年紀了,都這樣了還要害我們」
「你怎麼不從20樓跳下去,就因為你,爸帶著雞湯來的路上被撞死了」
「就是你害的,你趕緊起來,給我去死」
很大聲,整個病房都迴響著他的聲音,當他準備上前去拖老太太下床的時候,病房裡的家屬全部沖了上前雨,七嘴八舌的罵起那個男人。
「草擬嗎,你們算老幾,我們的家事關你們屁事,給我滾開,別逼我動手」
說著又開始拽那老太太,斯宙看不下去了。
他走向前,在一群家屬的面前和這個男人對視,男人看上去一米七左右,斯宙的身高給他帶來壓抑感,讓他不自覺的後退兩步。
「我警告你啊,你要敢動手,我就敢訛你」男人氣虛的威脅。
「要麼你自己走,要麼我丟你出去,你自己選」斯宙並不想惹事
那男人嘴動了動,啥也沒說就走了,從他走了後,病房就開始嘮嗑了。
斯宙閒來無事,也豎著耳朵吃瓜。
「唉,這老太也是可能,她昨晚凌晨4點多還是五點來著,下的手術,估計是麻醉過了,一直喊疼,身邊也沒個家屬,一直在嚎,我就忍不住去看了她」
「哎喲我的天,你們是不知道啊,那老太頭上那包掉了,她不清醒,疼的在床上打轉,滿床都是血,我連忙按了護士鈴,沒人來,我跑去護士長叫人,她們才把老太拉出去重新弄的,早上才拉了回來」
「這家人也太沒人性的,她兒子就是恨不得弄死他,母親都這樣了,讓她最後安穩的走不行嗎」
斯宙聽了個大概,她們大概覺得天底下沒有不愛孩子的母親,沒有該死的母親。可惜了,有且被我弄掉了。
下午隔壁床的大叔因為感染,被拉去高危病房了,病房裡又開始討論了起來,這個病房占了一半都和候璽雨差不多的。隔壁大叔也是。
隔壁是3號床,斯宙又開始吃瓜了。
「你們有的昨晚去做手術,有的早上去做檢查,我全程都在病房裡,那3號床也是個可憐的,現在特殊時期,不給多人陪護,只能登記一個人對吧」
「昨晚那大叔12點左右上的手術,凌晨4點多拉了回來,他老婆是陪護的,昨晚進了急診,聽說了心梗,救了老半天才救了回來,現在都還沒醒,還在急救那」
「後來這大叔他兒女來了,聽說都是大學博士閉眼的,在大學教書,在銀行上班的,他們想替換她媽進來照顧,醫院現在規定在那,短期不給換,那大叔幾個子女在走廊門口吵了很久,都沒能進來看他爸一眼。聽說他女兒都要跪下了,可護士也沒辦法。」
「到了晚上,3號床他老婆從急診醒了,啥也顧不上就回來照顧他了,他老婆一回來看到大叔那樣,在床位坐著哭了,一宿,可惜晚了一點,那大叔也是把傷口也弄開了,雖然沒那老太婆嚴重,但傷口露出來感染了,唉,想想就心酸」
病房裡的家屬其實都沒有能睡好覺過,半夜各種喊疼的,手術進進出出的,還有醫生術前溝通的,吵吵鬧鬧,白天7點就得收拾好東西,醫生護士要查房,查完房哪怕沒事幹也不能休息,得看著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