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摸著她眼睛的幸垣,也瞬間化作了一朵朵粉紅色的榕花。
……
幸垣的感情似乎更加充沛,在他融入的剎那,像是有無數情感在她的心中炸開。
明明充滿了歡欣與雀躍,可是,血與淚卻從她的眼中流下。
而看著這一幕的鄺靈台,他感到了一股從內心深處湧起的……嫉妒。
嫉妒猶如來自地獄的火焰,不斷灼燒著他的靈魂,像是蟲豸一樣啃食著他的心臟。
是的,他在嫉妒。
因為在此時此刻,他與王太微竟然也沒有別的話可說,哪怕他如同陳勾和幸垣一樣犧牲自我……他的信仰,恐怕也不會因為他的舉措而動容半分吧?
嫉妒、嫉妒……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也會產生這樣的情感……
在他被賣到馬戲團的時候、在他被關在籠子的時候、在他像是動物一樣被人觀賞向人表演的時候,他以為,他已經徹徹底底成為了一隻野獸、徹徹底底拋卻了人類的情感。
哪怕他已經從那裡逃離,兒時的經歷依舊如跗骨之蛆一樣纏繞著他……而每當在他站在鏡子面前練習微笑的時候,他也無法理解,明明自己學來的笑容是如此燦爛陽光,為什麼大家總是會對他露出驚恐畏懼的神情?
難道他還不夠像正常人嗎?
不理解,那就不用理解。
畢竟人與人之間總是隔著籠子,這些籠子總是很難打破。而籠子裡裝的如果不是別人,那就會變成他自己。
所以,他像是過客一樣觀賞著世界上的人,將他們的喜怒哀樂鑲嵌在畫上,審視人類的醜態,就如同過去的客人在籠子外觀賞他一樣。
是什麼時候發生改變的呢?
他不明白那個人為什麼如此魔性,她如此冷漠,卻又如此固執,她拒人於千里之外,卻又暗自藏著無人可知的憂鬱迷茫……她是纖弱的,卻又是頑強的,她是冷淡的,卻又是炙熱的……炙熱得燙手。
也許一開始,他就不應該觀察她,這是他墜入深淵的開端。
這些天選者天然就帶著魔性,他不該因為沒有被其他天選者異化,就擅自帶著傲慢去接近她。
是的,那都是因為完人的魔性!是因為完人可怕的異化能力!
所以,他才會生出這樣多餘而無用的情感,仿佛他又變成了那個孩子,回到了那個狹小冰冷的籠子中。
這是他犯下的錯。
可是哪怕他用盡一切方法,甚至是主動讓自己進入科學會的「籠子」,成為他們的試驗品,也依舊無法將她施加在他身上的枷鎖去除。
而她呢?
明明是她將他早早就鎖上的多餘情感從籠子裡扯出,可是她卻毫不在意,毫不負責。
多可恨啊。
他憎恨著她。
也憎恨那個無用而懦弱的自己,那個一見到她就忍不住開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