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幹嘛這麼優秀。」優秀到所有人都喜歡她,而他的不喜歡仿佛變成了一種罪過。周賀南邊說邊探出頭,他懶洋洋地支起半個身子,茂密的頭髮早就被蹭成一個鳥窩。
看在他常常替她擋酒的份上,林縵不願跟他計較,直愣愣地遞過解酒茶,叮囑道:「燙,別灑在身上。」有點像個老媽子,並且還是不受少爺待見的那一種。
儘管如此,我們的周少爺最後還是把茶撒了,他力道不穩,潑了茶後滿臉無辜。
「你沒事吧。」林縵連著抽了好幾張餐巾紙遞到周賀南手裡,又抽了一大摞擦著床上的水漬。
她擔心床單染色要額外付錢,擦得很認真。後來想想其實大可不必,只是害怕多花一分錢的理念已經融進了她貧窮的血液里,很難改變。
視線模糊,模樣交疊,周賀南在那一刻將她抱進懷裡。
就這樣吧,有個人能愛就好了,何必管她是誰。
林縵沒想到他也會借酒行兇,一剎那被濃厚的混著強烈荷爾蒙的酒氣困住,她不敢抬頭,眼睛定在他襯衫第二顆紐扣上。
應該怎麼反應,是大喊「流氓!」比較好,還是反手抱回去。
屋子裡沉默了幾十秒。
「你再不放,我就告訴你媽逼你就範,到時候你就得跟我過一輩子!」這就是她思前想後的答案,她知道他不喜歡她。
林縵永遠記得十八歲時周賀南被迫牽她手的那一刻,那張臉,像是苦情戲裡被丟進花轎的童養媳。
結果他說「好啊」,明明說得漫不經心,手上的力氣卻加重了,她被捆得好緊。
「趁現在我們都糊塗,把事情辦了,一了百了。」求歡的話被周賀南說出了赴刑場的壯烈感,比她更壯烈的是林縵。
「不可以!」她弓起膝蓋,毫不猶豫地踹了他一腳。隨後自己跌在地板上。
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林縵在很多年以後把這件事情稱之為「慫」。她要是能在當時貫徹自己為嫁有錢人不惜犧牲一切的思路,速速霸占周賀南,速速生下周小少爺,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她嘴上要錢,心裡要人,搖擺不定,才會自作自受。
被撞了命根子的周賀南在那邊痛得哇哇叫,連酒醉都醒了不少,他剛想罵人,卻被始作俑者的眼淚堵住了。
仔細想想,是自己混蛋。
「喂,我是開玩笑的。我發誓!」周賀南煩躁地撓了撓頭髮。
林縵卻不理他,跑去開窗,晚風洶湧地灌進來,把整間房子都吹得冷颼颼。
「開你媽的玩笑。」她坐在一旁沙發上,眼淚收得很快,周賀南總算安心一些。
「我媽可不喜歡開玩笑。」周賀南對他媽的評價一向不高,控制欲太強,根本沒把他當兒子,而且隨著他長大,控制欲變本加厲。
窗戶正對著他,把他實在凍得不行,周賀南一邊喊「冷冷冷」一邊赤腳把窗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