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再也不提什麼闖蕩江湖,甚至病好最初,連家門都不願出。
直到後來哥哥擔心,她才漸漸開始去打馬球,和哥哥挑過的官員兒女見面遊玩。
後來郎雋山大獲全勝、班師回朝,想同她結交的人就更多了,只是郎盛光並不上心。
自她去接父親下值,發現了演武場後山這個人少安全的好地方,就常獨自耗在那裡。一次郎雋山撞見她在那練拳,也指點幾句,還叫身邊的人收著力陪她過兩下。
郎盛光以為,父親這樣包容寵愛自己,是接受了自己與尋常官宦女兒家的不同,自己仍然可以順心遂意地永遠做她特立獨行的郎家小姐。
直到郎雋山開始頻繁在她耳邊提起那些青年才俊。
父親說,雖然仍有人想與我們結親,但你到底也二十三歲了。還是早些安定下來好。
郎盛光問:「那我成還能來演武場,還能隨意外出嗎?」
郎雋山無奈地理了理愛女的頭頂發:「為人主母,自然有那個身份要做的事。」
對話往往在這裡停止。
在被郎盛光推脫拒絕了許多良配後,郎雋山一句話要嘆三聲氣,與些長輩輪番上陣地勸她,甚至有時拘著她去演武場,將她截去相看人家,終於讓她鬆了口。
她說:「父親回來那日,跟在父親後頭的魏副將,就很好。」
郎雋山轉憂為喜,撫掌大笑:「原是早就有看上的了,為父就說,女子哪有不想嫁人的!」
郎盛光也抿出點笑來,好叫父兄放心。
她點了魏春羽的名,並非是真的心儀。回朝那日她甚至不曾記住除了父親以外的身影。
只是魏春羽受父親提攜之恩,品級又不高,想來會敬郎家、敬自己幾分;且又聽坊間傳聞他無父無母,更無侍奉之責。
見過幾次後他的樣貌與脾性也是不錯,郎盛光便想,那就這樣吧。
自己讓父兄操心了那麼多年,如果成了婚就能讓他們放心,那就成婚罷。
她對自己的未來夫婿說:「只求相安無事。」
二十三歲的立秋,她嫁給了魏春羽。那個面目良善的小將。
拜完堂她就扯下了喜服紅頭,這時她早就知道了魏春羽金屋藏「嬌」的事,但這並不是她撇下阿悄徑直溜出房的原因。
也許只是想反抗,想再叛逆最後一次。
冰涼呼嘯的夜風擦過臉側,灌進喉腔,手裡的長劍越來越重,直到被心煩意亂的人鬆了手,摔落在地上。
她其實並不想練劍,只是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就在她在那被蹭浮而起的沙土上席地而坐時,一個提著肉食的和尚路過了。
她忽然就出聲叫住了他:「和尚,你往哪裡去?」
「睡覺去。」
「附近可有寺廟?」
「小僧給善信講經,借宿他家中。」
郎盛光在心裡嗤笑一聲:原來真是個蹭吃蹭住的吃肉假和尚。
於是便閉了眼不打算再開口。
只是那和尚卻反而多話道:「夜裡要下雨,施主早些回家去罷。想來施主家中的人一定很著急。」
郎盛光皺著眉毛,蹲著自下往上看他:「你要是話真這麼多,這樣閒,就順著這條路走到頭,右拐到魏太尉府門前,問那門房討一杯酒去。」
「為何?」
「那是我的喜酒。便宜你個假和尚了。」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和尚情緣為天斷(二) 無……
新婚那夜偷溜後, 魏春羽不曾給她擺臉色。
他大約也是事先心裡有了底,既不在意她,也無多少驚訝。
也幸好沒有, 否則郎盛光便撕破臉皮, 拿他養在別院的人說事, 這樣雖然有理可占, 但 鬧得難免難看。
成婚後, 郎盛光出行並無什麼拘束,只是多了些難以推脫的官僚家眷的宴會。她從來不喜那些坐著不動的活動, 但參加得多了, 也有幾個說得上話的熟人。
大理寺正的妻子房秦氏便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