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活動的動靜又起,如同一個個帶著目的的侍者,在巨大的嘈雜中透出些遮掩陰謀或秘辛的井然有序。
魏春羽盯著石壁的間隙,說:「我猜沒有寫出來的『躡』和『沉』字,就是破解的關鍵。至於移動的牆壁......或許是要等一個順序。」
「什麼順序?」
魏春羽依次摸過那些字,又走回「胄」與「高」的中間,正對那密道石階:「現在的順序。」
「阿星,詩句的順序,對了。」
他們踏上石階,一階不落,到最後一步時左右石壁忽然朝他們擠來,勢要將他們擠作肉泥!幸而頭頂石動,錯開一線微光。
阿星與魏春羽推開頭頂的石頭,在下頭石壁撞合前攀了上去,到了一節嶄新濕潤的石階。
石階後是來時幽黑無底似的洞,階前是墨綠潭水。
除卻潭水,與周圍石壁,什麼都沒有。
阿星仗著輕功好,將石壁都摸了一回,但一無所獲。
魏春羽將銀絲探入水中,對阿星道:「最先看到譚水時,我想我們要做的是跳下去,是剛才詩句里以圈代之的『沉』字。只是這水格外深,踏出一步或許就有去無回。」
他撥動戒指,隨著手指一勾,銀絲回位。
潭水反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光,映在他面上,一浪一層,光一層影一重。
他將秦燭的傀儡偶人放入內袋綁緊了,望著逐漸漫漲的水位,緩聲道:「從這裡下去,右前方。大約一丈多,有一處堅硬之物,你下去看看。」
阿星應了聲「是」,自斷崖跳下在河澗中浸濕的衣衫幹了不久,很快又在一個屏息後濕透。
水裡聲音模糊,連眼前都有一瞬虛晃,但阿星還是聽見了自家公子那句——「尋不到就儘快上來」。
魏春羽等了二十餘息,便見一人扒上浮萍似的石階,站起破開到腰的水面,間雜著幾聲嗆咳興高采烈道:「公子快隨我去!下面有門,我已將那鎖打開了!」
魏春羽掃過他手上泡的發白的傷口和腰間空長的劍鞘:「你劍呢?」
「在下面卡著門呢!我擔心下面的機關有變動......」
「先下去,水在漲。」
聞言,阿星收起了不經意間漏出的驕傲討夸的神情,依言下水,領著魏春羽原路折返。
到了水下門前,阿星那柄寶貝長劍果然絞在鎖鏈中卡著門,只是不知兩次下潛間,水下發生了什麼異動,那劍背絞得死緊,阿星用了幾回蠻力,都不能抽出,連帶著門也被那團裹著劍的鎖鏈卡死。
這門開在岩石上,而那石頭連著他們先前站立的唯一「綠洲」,在水下才知,那「綠洲」並非靠異術詭奇漂浮,而是根直插深底的壯石柱。目力所及處,也無法看清柱底,簡直叫阿星疑心,這柱子是通到地府去的。
而面前唯一的生路,卻因阿星自己的自作聰明之舉被堵住了。
在水下憋得太久,二人口鼻都漸漸漏出些危險的氣泡。
在阿星逐漸絕望的目光中,卻見魏春羽扳動戒指,射出熟悉的銀絲隔斷了鎖鏈,還將墜落的長劍牢牢捲住了。
門順勢而開。
阿星望著魏春羽的身影,一瞬間劫後餘生的喜悅與愧疚都湧上心頭。
出了這扇要人性命的門,外頭仍是水,只是極淺,腳尚能及地。
魏春羽被身後水流衝出,還未站直露出水面時,竟就撞到了一具身體!
那人自然無比地張開雙臂裹緊了他,溫熱的軀體與他緊緊相貼。
這樣的姿勢與舉動,簡直是荒唐!
到底是什麼歹人,用這副來者不拒的登徒子做派噁心他!
深水中的眩暈才消減,魏春羽就動了殺心,卻見那人解開了覆在面容上的法咒,模糊的五官登時暴露出來——
竟是......
「裴、裴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