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的洲君,上輩子的本該被遺忘、掩蓋的約定。
裴懷玉垂眼,眨了眨,大約是對他的反應有些失落似的,但也沒再將話頭扯回來。
「你住的地方,有許多熟人。」
「鄭常慧?」
「還有孱姝,徐常青,和......倉松年。」
魏春羽在院落前住了腳步,那張沒有刻畫五官的面具便這樣直愣愣地對著裴懷玉,問出的話幾乎叫裴懷玉有些緊迫感——「為什麼?」
「孱姝和徐常青他們在找你,我怕他們不安全,便將人先安置了。至於倉松年,」裴懷玉頓了頓,「我想,你應該希望我這樣做。」
「只是因為這個?」
裴懷玉把他微涼的手貼上自己的側頰,話說得真誠無比:「只是因為這個。」
魏春羽抽回手,笑了笑:「你如今真是越來越......」
話明半截,探路的僕從自內而出,恭敬道:「裡頭都按殿下的吩咐打點好了,院裡的人也是殿下選的,如今正等著這位公子呢。」
裴懷玉說:「阿星已先一步進去了,走,我也同你去看看。」
等行至院中央,離客房還有數十步時,裴懷玉卻忽地停住了。
魏春羽朝四周望了望,不解道:「怎麼了,玉錚?」
「天還沒回暖,等到了真正的春天,你就會看到這棵樹開出白色的鵓鴿似的兩瓣花。」
僕從也適時道:「這是殿下派人運來的珙桐樹,十分昂貴難尋呢!」
魏春羽這才注意到那顆高大但無甚稀奇的樹,微嘆道:「你費心了。」
裴懷玉笑了一笑,朝那僕從道:「你先帶魏公子認認地方,我先去處理些事。」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太子府葭莩之變(一) 分……
待裴懷玉披戴滿身月光來回一趟, 再進屋與他夜話,已近天明。
推門而入,見屋內布置之華美精巧, 自是不必多言。
然而躡手躡腳之人的目光卻全落在伏桌歇息之人背上。
那人卸了面具, 此刻被他驚醒, 抬起張壓痕縱橫的面龐, 道:「你來了。」
「困了怎麼不上床睡?」
魏春羽搖了搖頭:「腹背都有傷, 還不如這樣坐著舒服。」
他將冷茶朝桌子另一端推去,那人卻截住杯盞, 毫不客氣地貼著他坐下了。
月光如水, 茶冷葉脹。
魏春羽收回游離的目光, 落回茶盞里那張疲憊的面容上:「玉錚,你做這二皇子,有幾時了?」
裴懷玉微微一怔,定神道:「兩月多,七十一日。」
「那當今聖上重病不用已有多久了?」
「一個月,」裴懷玉的指腹蹭了杯口一點濡濕,仿佛心裡有些煩躁不安似的,「阿魏, 你還想問什麼?」
魏春羽搖了搖頭, 忽地銜起了剛才的話頭:「你為什麼會想到買一棵珙桐樹來?」
裴懷玉倏然笑開了:「自是因著它稀奇, 覺著你也會想看一看。」
魏春羽說:「那要是我不想看了,想栽棵桂樹來呢?」
茶盞被他的大袖掠翻,水液很快撲逃到小桌的最遠處。
「你怎麼了, 阿魏?」裴懷玉也起身扶住他,「自是你喜歡什麼樹,就栽什麼樹好了, 你不喜歡的珙桐,那便是棵廢木頭,何故同它置氣。」
魏春羽道:「玉錚,我同你相識近十年,初見你時我才十九歲,但你也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