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時寒又去看新郎。
和其他人比起來,新郎似乎更有個活人模樣,可是先進入左時寒眼中的,卻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一張已經被砸爛的臉。
有人在驚呼:「小姐,蓋頭!」
大堂安靜了一瞬,緊接著出現竊竊私語聲。
一具侍女打扮的乾屍慌張撿起了被風垂落在地的紅蓋頭,匆忙幾步上前蓋回了左時寒頭上。眼前再次被暗紅色覆蓋前,左時寒看見了面前兩具乾屍變了的神色。
與此同時,來自他人的慌亂情緒也在心中瀰漫開來。
司儀語調僵硬:「……各位稍安勿躁,婚禮照常進行!」
鬼魂當年出嫁之時,夫家絕對不是滿堂屍體。
左時寒知道自己剛才看見的,是鬼魂眼中那些人的模樣。
過去的新娘期待著這場婚禮。
現在的鬼魂卻憎恨著這場婚禮。
左時寒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
無論如何,她的目的總不是讓他進鬼墟來看看自己生時悲慘的記憶。
思索之時,司儀已在叫新郎新娘拜天地。
左時寒想到新郎的尊容,對他人樣貌素來不放心上的他也難得感到了膈應。
雖說此時一切都是對過去的重演,並非他真的與誰成了親,可……
左時寒有些糾結,到底拜還是不拜。
沒等他得出一個答案,周圍忽然響起驚呼聲。緊接著耳邊一道破空之聲,有什麼東西被割斷,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那東西在地上滾了兩圈滾到左時寒腳邊,是一顆頭顱,左時寒還未看清那顆頭就被踹開,隨之想起的還有祝饒含著怒意的聲音:「什麼玩意兒!」
……
在鬼墟里開門這件事,祝饒駕輕就熟。
似乎只要和他一起進鬼墟,人就沒法分到一處,久而久之,祝饒練就了一手畫法陣的絕技。
唐文微甚至還沒從左時寒不見了這件事徹底反應過來,就被祝饒拽進了剛畫好的法陣。夜晚一下子變成了傍晚,唐文微神情有些呆滯,耳邊一邊劈里啪啦,然後被撒了滿頭滿臉的紅紙屑。
「……誰家結婚啊?」
唐文微拍了拍腦袋,把頭上的紙屑拍下去,手慢慢地就頓住了。
眼前一個宅子房門大敞,賓客談笑著踏入宅院。
「我似乎來晚了,也不知道那邊到哪一步了……」
「說不準都拜了天地了,我就說得早點出來吧,家裡那婆娘非說我穿那件衣服不行……」
「姚三那小子據說娶的是城裡一個大老闆的女兒,可不得穿好點,總不能丟了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