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的空間,產生了不和諧的扭曲。有如一張被劃出一道裂縫的紙,即便合上,兩邊也無法嚴絲合縫地徹底合在一起。
這裡曾被打開了一扇小門,開門者並非這個鬼墟的主人,做不到將打開的門關回去,到底是留下了些許蛛絲馬跡。
想到蝶姑鬼墟的特點,靈也不由得驚呼:「難不成有人進去了?」
是誰避開了他們的耳目,進到了更深層的鬼墟里?
此時此刻,答案只會是一個。
通過檢查魂魄留下的痕跡,左時寒很快便明白入侵者耍了什麼花招。
這世間所有的法術,總是存在某種共通的限制,恰如這世間沒有完美無瑕之物。擁有強大力量的術法素來有著平衡法術強度的短板,恰如祝饒當年所用的封印禁術便是以自身為代價,不僅失敗會被反噬大半條命,即便成功也免不了重傷。而這瞞過了他們所有人的入侵者,所用的就是將隱匿之能提到極致,這道偷溜進去的魂魄力量則會十分有限的術法。
「祝饒對付的那個入侵者只是幌子,他的主魂已然往鬼墟更深處去了。」左時寒的話,被一隻輕輕扇動翅膀的墨色蝴蝶帶去了蝶姑那邊。
說罷,他便著手要從同一位置打開通往鬼墟下一層的通道。
墨蝶很快就飛了一個來回,左時寒才將那條裂縫重新打開,耳邊就聽見了蝶姑壓著怒氣的冷靜聲音。
「時寒,你只管去追蹤與左家有關的事,不要考慮我,我的界石就是擺在他面前他也做不了什麼,再等我片刻我便跟上來。」
左時寒沒有回覆這些話。
他踏入打開的通道,靈也自然而然跟在了他後頭。靈也有心想要幫忙,只是他力量與經驗都差左時寒太多,往往在他剛抓住一點線索的時候,左時寒已經開始去往下一層了。
鬼墟內每一層的畫面都與上一層不同。
於靈也而言,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蝶姑鬼墟深層的景象,但左時寒顯而易見不是第一回來了。
靈也問起的時候,左時寒答道:「無常界判官的數量並不是恆定的,在我化鬼沒多久,月娘也沒有出現的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無常界只有我與蝶姑兩位判官……她那時候,帶我來過。」
左時寒在提起他的同僚們時,稱呼也總是規規矩矩的,然而與靈也提起那段特殊的時光,他難得提了名字。
左時寒自然不是一開始就是這副淡漠如水的模樣。
在他新死那會兒,殺光了所有正在左氏府邸里的左家人,又四處追殺那些散落各地的漏網之魚,有大仇得報的快意,也有一身洗不去的血氣,如今這雙總是無悲無喜的眼中都浮上一絲戾氣。如果不是蝶姑尋到了他,他這個根基不穩定的鬼仙說不準就要滑去厲鬼那一頭,真真正正成為不管是鬼仙還是陽界封師都容不下的存在。
蝶姑將他帶到了自己的鬼墟。
曾經在紅燈鎮裡修身養性很久的左時寒,自然是見過它完整的模樣的。
眼下大開眼界的除了那個不知來到第幾層的入侵者,便只有靈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