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施法,卻被左時寒抬手攔住。
程堯光臉色變了一變,但最終沒有立刻催動符咒,而是看向祝饒。
只聽他的師弟道:「聽時寒的。」
程堯光還不夠清楚左時寒的底細,出於對師弟的信任他沒有動手,將信將疑地將符籙放下。
短短一剎,左時寒已然抬步往礦井的方向走去。
祝饒和蘇月娘沒有任何遲疑地跟上,程堯光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咬了咬牙跟上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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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可怖的夢境中驚醒,何偉業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便發覺自己已經不在臥房的床上。
他狼狽地跪在地上,身邊是礦內狹窄的通道,而眼前——
何偉業呆呆地看著面目猙獰的窯神像。
他來到了礦里。
第73章 血絲
一個小時前。
一股寒意似乎在睡夢中順著脊椎直往上躥,何偉業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他掀開一些被子,抬起一隻手按著心臟劇烈跳動到好似要從胸腔里跳出來的左胸,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何偉業起初以為自己是從睡夢裡驚醒。
然而在看見白蒙蒙一片,像是蒙上一層霧氣,又像是蒙上了一層白霜的玻璃窗後,他頓時意識到自己仍在夢中。
絕大多數人做夢的時候都很難發覺自己在做夢,頂多意識深處隱隱約約有著這麼一個念頭。但在礦上被做成了連續劇的噩夢裡,置身夢中的人感覺卻真實無比,五感分明,明明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卻做不到強迫自己醒來。
何偉業緊張地盯著窗戶。
昨夜死去工人的鬼魂就貼在這扇窗上,幾乎在水霧上印出了自己五官的輪廓。
此時此刻,窗後空空如也。
何偉業並沒有因此放下心來。當黑影消失後,他才發現不知黑影身處何處,遠比能確定黑影在哪裡更加恐怖。
依何偉業睡夢前的猜測,黑影今夜應該要進入屋子了。可是當何偉業看向臥房門後,房門到床的這一段距離卻一個人都沒有。
難道它現在正在一樓,從進入房子到來到床前,還有幾天的緩衝時間?
何偉業想到這裡,當下就要掀開被子去樓下看看。
他胳膊往邊上一掃,撞在了什麼凍得像冰柱的東西上。
何偉業維持著這一個動作僵住了。
相接處傳來徹骨的寒意,好像要將皮膚下的每一根血管都凍住。何偉業大腦一片空白,他什麼都想不了什麼都做不了,身體的本能已經讓他如篩糠一般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