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攻擊他們以外,他們也不想和這些人交流。
然而左時寒指尖寒光閃過,幾根偶線刺入了鬼魂的軀體。
一瞬間他便感到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好像意識與這具軀殼分為了兩不相干的事物,嘴巴不受控制地開合,將他死亡的真相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俺早些年就聽老鄉說過有人殺人騙錢,那幾個人一動手俺就明白過來了,假裝一下子被打死了一動不動。等他們都走掉去喊人,俺爬起來就要跑,結果一個窯神老爺突然冒了出來,腦袋上給俺又來了一下,鞭子直接把俺魂帶走了……」
帶著鄉音的話三言兩語講明白了當年事情的真相。
殺人騙取賠償金的一夥兇手確實存在,他們也確實動了手,但這卻不是工人的直接死因。他被襲擊後機靈地立刻開始裝死,並且成功騙過了那些兇手,撐到了他們離開。那時候的他雖然留得一口氣在,但想必已經重傷,身上的血氣和死氣吸引來了何偉業供奉在煤礦深處的「窯神」,他還沒能逃跑,就因為窯神像的二次攻擊喪了命。
「是他殺了俺,是他讓窯神老爺殺了俺……」鬼魂的眼白泛出血絲,臉上本已凝固的血跡又開始流淌,過去的回憶將他直接推向了失控的邊緣。眼見著,他就要轉變成一個毫無理智的厲鬼。
逐漸悽厲的喊聲戛然而止。
刀鋒揮下,他身上的血絲一瞬斷裂,如枯萎的根系一般變得焦黑,軟軟垂在了地上。
左時寒向看過來的祝饒點了點頭,自己也收回了偶線。
祝饒收起長刀,他還是第一次接觸這種鬼墟,類似的鬼墟甚至在封師協會傳承數千年的典籍里都沒有記載,他也不清楚該怎麼對付這類鬼墟里的鬼魂。不過左時寒既然沒說什麼,那砍掉血絲應該就可以了。
與界石的聯繫一斷,鬼魂頓時重歸自由。
他呆呆站在原地許久,恍惚了好一陣才明白過來方才發生了什麼事。鬼魂低頭往下看去,只見自己的軀體自下而上變得透明。
與界石相連的血絲斷了,他也該消失了。
那些瘋狂的情緒仿佛來自另一個人,鬼魂難以回想起自己方才為什麼會誕生那些要將所見一切全部殺死的想法。
除了死亡的痛苦以外,他好像終於有餘力去想其他事情,可是當他試圖去回憶的時候,卻發現除了自己是怎麼死的,他已經一點兒也想不起來有關自己的任何事。
鬼魂就這樣維持了茫然的神情許久,直到快要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