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時寒推開房門,那些與他心意相通的鬼偶已然等候在屋中,待木生從左時寒的懷裡跳下,來到他們中間,左時寒的鬼偶便齊聚了。
左時寒抬起手,血字被他寫在虛空之中,化作一道道懸空的字符,盤旋在昏暗的房間中。
乍起的陰風,將房間的大門重重關上,噌的數聲響,屋內各處燭台燃起清幽的鬼火。
矮小瘦弱的幼童、懷抱琵琶的女子、缺了一條腿的士兵、打扮落魄的書生……房間內原先作生時模樣的鬼偶,紛紛化作他們死後的鬼相,死死盯著那一個個無論生前身後都不會忘記的名字。
木生抬起手抓住一個名字:「當年就是他將我撿走,說他會好好善待我,讓我吃飽穿暖,不用害怕在下個冬天被凍死。」
梁女的手離開琵琶弦,點在其中一個名字上,聲音幽幽:「他騙我來做教授家中小姐琵琶的老師,最後卻抽走我身上的骨頭打出了這副琵琶。」
林秀才怨恨地說道:「我那『好友』和這些人可真是打了好算盤,生前串通起來欺我害我,就連死後也不肯放過我……」
每一個姓名的反面,還有他們的生辰八字。
這些皆是左家族譜上被勾畫了紅圈的人,即那些用一縷殘魂苟活於世的左家先祖。
其中大半,是左時寒與鬼偶們當年手刃的仇人。
血仇在當年已然報完,但既然知曉仇人有殘魂尚在,他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每一個鬼偶的眼中都迸發出仇恨。
「我們想殺了他們,反過來,他們也是一樣的想法。」左時寒輕聲說道,他是眼下保有最多的理智的人,「而且過不了多久,他們應該就會自己找上門來了。」
如今敵暗我明。
但左唯安一方並不能在暗處潛藏多久,陰陽兩界皆已對他展開追蹤,左唯安的下落無需多久便會暴露。
他,或者說他們,一定會捏住這一優勢,在自己的蹤跡沒被發現前先一步動手。
左時寒還不曉得他們會怎麼做,但眼下他可以用自己掌握的東西做一些準備。
殘魂的生辰八字已被他捏在手中,鬼偶們又取來了製作鬼偶的材料。這一次不是製作人偶,極陰之木,魂凝之線,慘死魂靈的仇怨凝聚在一處,左時寒做出了一把殺鬼的短匕。
它為特定的鬼魂而制,也只能殺死特定的鬼魂,當它出現時,一擊便可叫不該留存於世的鬼魂魂飛魄散。
在左時寒與鬼偶們打造這把匕首的時候,陰陽兩界的其他地方,不同的人也在為同一件事忙碌著。
左唯安的資料化作厚厚一疊擺在了祝饒案頭,祝饒本就是封師首席,在協會的權力不小,而在上報左唯安有吞噬界石這等古往今來皆被嚴厲禁止的行為後,封師協會高層立即意識到此人的危險性,下放全部權限令祝饒動員協會眾人全力查他。
這疊詳盡的資料便是花了不到六個小時就得到的成果,只可惜裡面的內容八成是假的。裡頭左唯安自己填寫的常駐居住地祝饒已經去實地看過,撲了空,那不過是個幌子,左唯安壓根不住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