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時寒回頭看去,來人正是左堯。他維持著看上去說不出的奇怪的笑容,嘴裡說道:「那些下人也不知道跟著你,要是磕著碰著了怎麼辦?」
左堯驚出了一身冷汗。
在發現左時寒竟然不在那些陰氣凝成的侍女小廝中間後,他嚇得也顧不上加固結界了,連忙在鬼墟內尋找起來。好在左時寒仍在失憶狀態,漫無目的地在府中亂逛,左堯盯了他一路,期間不知幾度提心弔膽。
他們構建的這座鬼墟,徒有其表。
鬼墟內的一切都是圍繞左時寒建立的,除了他們這些殘缺的陰魂和少部分陰氣凝結的下人外,再無他人,僅僅製造一些聲音讓這裡顯得更加真實,左堯一直擔心會被左時寒發現異樣。
幸好這件事情並未發生。
在發現左時寒要走到左府邊界後,左堯及時現身,把左時寒撈了回來。
懷裡的孩子又小又輕,左堯卻緊張得連自己目露血光都沒有發現。
左時寒好似也沒有留意到他變成猩紅色的眼睛,只是左右看看,問道:「為什麼看不到其他人?」
「寒兒想要找誰?」左堯勉強地笑了笑,「你娘的後事馬虎不得,家裡人都去外頭張羅這件事了。」
左時寒沉默了片刻:「……原來是這樣。」
左堯覺得自己這個理由找得實在是好,左時寒只同他娘親,只要將那個女人搬出來,左時寒就什麼都不會問了。
左時寒果然沒有再說什麼。
左堯一邊抱著他往回走,一邊說道:「大伯讓你堂哥來陪你,你傷心了好多日,就莫要在外頭走動了,待在屋中好好休息。」
堂哥……
左時寒的腦海里浮現出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幾番變化,有他耀武揚威搶走娘親為他縫製的布偶的時候,有他按住他兩隻手將長針刺進身體的時候,最後停留在他身首分離,死不瞑目的一片血色里。
「好啊。」左時寒淡淡道。
微風徐徐吹拂。
在他們經過某間房屋的時候,一道肉眼幾不可見的透明偶線,輕輕扯開了內部鎖住房門的門閂。
左堯沒有發現,腳步不停地往前走去,眼睛看著他背後的左時寒,卻與門後探出來的,一顆珠子做成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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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萍與徐棟樑的婚事格外倉促。
至少陸萍這麼認為,她感覺有無數雙手推著自己往前走,見了面的一個星期後父母就替她做主定下了結婚的日子,然後她和徐棟樑又見了三次面,一次美其名曰再加深一下感情,吃了一頓飯看了一場電影,一次購置三金,最後一次,就是帶著身份證戶口本去登記結婚。
陸萍抑制不住內心的牴觸,但她還是與那個依舊不熟悉的男人挨得很近,在相機前露出笑容。
快門按下,他們的面容停留在鏡頭裡,時間也就此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