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霧眼瞳驚起一小片波瀾,不過很快平息,吞沒在澄明的湖面。
他掀起眼皮,清潤嗓音夾雜些許寒意:「我跟蘇家沒有任何關係,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不會擾了你的生活。」
「最好如此。」
蘇照林用力扣著掌心,指甲嵌進皮膚里,留下彎月形深痕。
若不是他半夜偷聽到媽媽跟大哥的談話,竟不知道他們在偷偷調查寧霧,甚至還生出了把寧霧接回來的想法。
是覺得他沒考上W大,沒法給他們長臉了嗎?
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他絕不允許寧霧再回到蘇家!
那個錯誤在五歲時被糾正,絕不能再重蹈覆轍。
警告一番後,蘇照林又摟著女朋友在寧霧面前狠狠秀了一波恩愛,還嘲諷寧霧那麼多年守著一個別人隨手扔過來不要的破喇叭,活該一輩子單身。
寧霧默默攥緊拳頭。
誰一輩子單身?
他才不會一輩子單身!
信不信他現在就去表白!
蘇照林一走,宋軒晨再也忍不住,「寧小霧,這什麼垃圾你也稱朋友?」若不是方才寧霧按住他,他真會端起可樂,狠狠潑向蘇照林。
「以前是朋友。」寧霧說。
「以前是多久?」宋軒晨擰眉。
寧霧沉默片刻,答:「三歲。」
宋軒晨:「……」
你怎麼不說上輩子呢?
對蘇照林的身影翻了個白眼,占有欲爆棚:「神經病,祝他108胎。寧小霧,我不許你跟神經病交朋友。」
眼底藏的一點點低落褪去,寧霧臉上露笑:「好哦。」
-
W大的宿舍有門禁,晚上十一點後回宿舍必須給宿管阿姨寫檢討。
給小孩補習走晚了點,寧霧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趕在最後一分鐘將校園卡放在刷卡區上,「嘀」——識別成功。
好險。
心有餘悸地拿起校園卡,寧霧額頭黑髮微濕,露出漂亮的眉弓,等氣息平穩才直起身上樓。
樓道亮著燈,一群年輕氣盛的男大光著膀子,在幾個寢室竄來竄去,一邊竄一邊發出意味不明的猴叫。
「回來了,寧霧。」
同一個樓層雖然並非都是一個系的,但經過一年的相處,彼此之間或多或少認識點,更何況像寧霧這種看一眼就能記住的人。
「嗯。」跟來人打招呼。
說話間,轉角走出一個男生。
與其他人不同,他上身穿著衣服,領口最上端的扣子沒系完,鬆了兩顆,露出鋒利的鎖骨形狀。
目光相撞,寧霧下意識抿緊唇,仿佛一下變得警惕,烏黑的瞳仁一動不動地盯著來人。
謝尋嶼:「……」
與別家暗戀者不同,寧霧不需要「無意」跟蹤就能每天跟謝尋嶼偶遇碰面。
甚至從某種方面上來說,他們同處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
謝尋嶼住宿,寢室跟寧霧正對門。幾乎每天回寢出寢都能跟謝尋嶼碰上兩三回。
按理說近水樓台先得月,那麼高頻次的遇見怎麼都能混個眼熟,成為「點頭之交」。偏偏每次遇到寧霧都不敢上去打招呼,還因為太緊張臉蛋異常的冷。
每次一見到謝尋嶼仿佛情緒處理系統失控,越緊張越黑臉。本來長得就屬於清冷淡顏那掛,膚色冷白,眼尾往上挑起,沒有表情時更顯凶。
大學過了一年,他們的關係非但止步不前,甚至有坊間傳聞他跟謝尋嶼關係不合,一見面就要打起來。
寧霧:T^T
謝尋嶼:?
光膀子男生也看到了謝尋嶼,腦子轉了一圈,哈哈大笑上前緩和氣氛:「謝哥今天怎麼也回來那麼晚?又去泡圖書館了?」
一邊說一邊給寧霧使眼色:快走!
男生是謝尋嶼室友,經過他這一年的觀察,對門宿舍的心理系系草寧霧跟他們謝哥頂不對付!
每次一見面,那空氣中散發的火藥味簡直能熏死人。
寧霧:「……」
他盡力放鬆臉部肌肉,無視男生的擠眉弄眼,嘗試將唇角勉強翹起一個很小很小的弧度,對謝尋嶼說:「謝謝你今天教我打羽毛球。」
這架勢倒真看不出是謝人。
謝尋嶼:「……」
「沒事。」
旁邊的男生一驚。
我靠!謝哥跟寧霧決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