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嘰——
「唔...」光顧著往前走忘記看路,寧霧不小心撞到人,一邊仰頭一邊開口:「不好...」『意思』兩個字吞回嘴裡,瞳孔猛地一縮。
謝…謝尋嶼?
謝尋嶼目光審視,打量著這個從教室跟了自己一路的人,聲音沒什麼溫度:「寧霧。」
他羽毛球課的搭子。
往後退半步與人拉開距離,寧霧臉蛋繃著,「嗯,是我。」背在身後的掌心不自覺發抖。
「找我什麼事?」
謝尋嶼瞳仁很黑,一動不動凝視人的時候,極有氣勢。
寧霧又一抖,嘴唇抿成縫。
剛打好的腹稿,一句都說不出口。
怪不得紙上得來終覺淺。
也沒人說過表白那麼蝦仁啊!
寧霧支支吾吾,獎學金答辯都沒那麼緊張。
從謝尋嶼的角度恰能看到他頭頂的發旋,腦袋很圓,毛茸茸的,像某種鳥的腦袋。蠶翼似的睫毛上下顫動,左手攥成拳頭暗暗用力。
謝尋嶼:「......」
腦海湧現出一些不知從哪聽到的話:
「心理系系草和物理系系草不合,一見面火藥味沖天,差點打起來。」
心理系系草。
謝尋嶼垂目掃了眼身前冷著臉的少年,薄唇輕啟:「打架麼?」
「什、什麼?」寧霧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抬眼對上謝尋嶼波瀾不驚的漆眸,心裡一咯噔:「不打架的!」
謝尋嶼眼神多了幾分探究。
寧霧開始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
但箭已離弦,不得不發。
他捏了捏被自己摸掉皮的小喇叭,深吸一口氣,鼓足能量對謝尋嶼說:「謝尋嶼,我...」
「尋嶼。」
輕柔的一道女聲傳來,瞬間打斷了寧霧好不容易積蓄的勇氣。
女生往他們這邊走,寧霧看到她與謝尋嶼站在一起,很親密地拉了拉謝尋嶼的袖子。
一個不好的念頭浮上心頭。
寧霧開始一點一點變癟,最後徹底變成一張氣球皮。
女生對寧霧禮貌地點了點頭,將頭髮撩到耳後,歉意地彎唇:「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帶走謝尋嶼。」
寧霧全身發涼,強扯了扯唇角,「沒事的,你們聊。」
後面發生的事情已經有點記不清了,只記得兩人的身影離他越來越遠,他被留在了原地。
走到亭子裡,謝尋嶼擰眉:「鬆手,謝明珠。」
謝明珠鬆開手,不舍地往謝尋嶼身後張望,桃花眼亮亮的:「老謝,那是你朋友?」
「不認識。」謝尋嶼表情冷淡。
不遠處寧霧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也轉身離開了花壇。
謝明珠遺憾地收回視線。
「找我什麼事?」謝尋嶼語氣不善。
謝明珠不吃他這一套,攏了攏頭上的紅棕色大波浪,隨意道:「還能什麼事,後天咱弟生日,你不回去露個面?」
謝家一共三個小孩,謝尋嶼是大哥,老二謝明珠比謝尋嶼小近一歲,最小的老三今年剛高中畢業。
謝父謝母老來得子,失了智一樣對老三寵溺異常,完全忘記以前教育謝尋嶼和謝明珠的方法,只是一味地溺愛。
老三十歲時故意捉外面的野貓扔到謝尋嶼房間裡,野貓咬死了謝尋嶼養了一年的珍珠鳥。
謝尋嶼至今記得這一幕,一打開房間,腳尖踩到一地的鳥毛,「洛倫茨」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之中,已經沒了呼吸。
從此,他與這個突如其來的弟弟結下了梁子。
眼底划過一瞬厭惡,謝尋嶼從書包夾層里掏出一張卡,扔給謝明珠。
謝明珠接住卡,伸手對著謝尋嶼的背影,明知故問:「老謝,你這是花錢讓我帶禮物?不怕我偷摸花了?」
謝尋嶼:「隨便。」
回到宿舍,謝尋嶼關上門。宿舍里只有他一個人,於新成和另一個室友出去了。
手機忘記關靜音,謝尋嶼去陽台洗手的工夫,聽到桌子上傳來一陣嗡嗡震動音。
列表里聯繫人屈指可數,從沒經歷過被消息轟炸的謝尋嶼,一眼瞄到書桌上震得要彈起的手機,寂靜無波的眼眸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用洗臉巾擦拭乾淨指頭的水,謝尋嶼劃開手機,點進99+的某聊天軟體。
他忘記登出表白牆的帳號,幾乎有二十個W大學子在同一時間給他發消息。
點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