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引秋與樓泊舟對接一掌,谷引秋蠻拼內力不敵,往後倒退時,險些沒站穩,還多虧雲太守扶了他一把。
他臉色難看瞬間,展開扇子,一搖,臉色立馬又變得風流恣意。
「好身手。」
樓泊舟沒理會他。
雲心月見樓泊舟還要追上去,怕他吃虧,撲上去把人拉住:「先走,等援軍到來再說,不要衝動。」
對方人多勢眾,他們要是硬拼,一定會吃虧。
風荷見他們住手,趕緊拖著素玉往他們的方向跑,背對著站立,以防有人偷襲。
「娘子怎麼稱呼?」
「我排行十六。」
「十六娘子。」風荷緊盯著他們的動作,看谷引秋抬起手,黑衣打手讓開一條路,「我叫風荷,你也可以叫我三娘。先不多說,你們待會兒跟著我跑,我帶你們藏起來。」
「好。」
她們說話的聲音很低,耳力差點兒的人根本聽不到。
谷引秋將自己凌亂的頭髮理了理,悠然道:「風荷,你在幻天樓十八年,應該知道,只要你還在幻天樓,就絕對逃不過我們的搜捕,何必浪費精力。」
太守也摸著滾圓的肚子相勸:「仙主說的是,你又何必自討苦吃。只要你放開素玉,協助我們將那兩個人抓了,我們就當這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你覺得如何?」
風荷冷笑:「你以為,我會信你們所言?」
不服從者與背叛者的唯一下場,就是推落山崖,跌在底下的屍田裡,變成花肥。
她就算託了一張好看臉龐的福,不用變成花肥,也定要吃下傀儡蠱,變成有意識卻隨便他們操縱的行屍走肉,物件一樣送給達官貴人。
那倒是不如變成花肥的好。
「你就是不信……」谷引秋輕輕扇了扇手中的摺扇,「難道就可以逃出這片天?」
若是能,她又怎會留在這裡那麼些年。
風荷倒真不能保證,她只不過看見了兩人手腕露出四層姐妹所做的貼身長衣,知道他們一定是得到樂子義的幫助,才能一路摸到這裡來。
就沖這一點,她也不能讓千方百計前來救她們的人寒了心。
「能不能逃,總得試試再說。」
她橫眉掃過兩側的黑衣打手,慢慢往後面退去,走到安全的地方,才將素玉一丟,施展輕功離開。
第七層多假山池沼與花木,更多大小廂房,一時之間,倒還真是難以找到他們的所在。
不過——
谷引秋眯了眯眼睛,揮揮手:「讓所有人出動,務必要將他們找到!」
他壓低嗓音的怒吼,施展輕功跟隨離開的樓泊舟,還能隱隱聽到。
風荷將他們帶到一處屋子裡歇息,讓他們暫時躲躲,喘上兩口氣。
「這裡僻靜,應當能歇幾刻功夫。」
雲心月不放心,往外瞄了好幾眼:「三娘,你知不知道,這樓里的帳冊在什麼地方?」
要是能順便拿走,那就再好不過了。
風荷搖頭:「不清楚。」
雲心月有些失望。
「不過這第七層樓的庫房帳冊,我這裡有。」風荷從身上掏出來,遞給她,「只是,這裡面只記載庫房所有的寶物,並無其他。十六娘若是想要找定罪的證據,還不如直接去看一眼屍田。」
短時日內,絕對無法清除所有屍骸。
「shi田是什麼?」雲心月一下子沒能想到對應的字眼,不太理解。
風荷:「堆積屍體的一片地,用來做花肥的地方。」
雲心月:「……」
居然真有這麼一片地。
想起窄室里,持刀者刀刃上的一抹血,她有些瑟瑟,抱著手臂搓了搓雞皮疙瘩,默默往樓泊舟的方向挪了挪。
少年陽氣旺,身上滾燙,可以驅寒。
樓泊舟看了一眼,也默默往前移動腳步,幾乎要貼上她的後背。
「話說,你怎麼會出手幫我們?」她趕緊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你是誰安排的間諜?」
風荷搖搖頭,指著他們的衣袖:「你們露出來的袖子,是四層的姐妹所造,我在那裡呆過,也一起做過這些衣裳、面具之類的物件,與子義妹妹有幾分惺惺相惜的交情。」
「六娘說,她與四層的姐妹無時無刻不盼望著離開幻天樓,為此隱忍十四載,只等一個一擊斃命的機會。」雲心月看向風荷,「你現在暴露了,就不怕前功盡棄嗎?」
她既然有教導侍女、侍童的責任,又能掌管庫房帳冊,想必忍耐的歲月不比樂子義短,才能取得那什麼仙主的信任。
可今日一暴露,她就跑不了了。
「暴露就暴露。」風荷笑了,眼淚也淌下來了,被她隨手一擦,「我素日嚴厲,待一眾姐妹與郎君並不好,除了子義妹妹,也沒什麼特別交好的朋友。此生,並無多餘牽掛。」
若是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