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作平常,他也一樣。他們互相牽制著,心照不宣地避免在這個特別的日子破壞氣氛。
「你什麼時候回巴黎?」吳天翔在她走神時接著問。
「明天下午。怎麼了?」
「我給你寄了生日禮物。」屏幕那頭的他露出笑容,「明天晚上送到你家,需要你本人簽收。」
……禮物!
這個詞像一束光芒,穿透了游嘉茵內心的混沌。他果然不會讓她失望。
周日傍晚八點,快遞員準時上門。
比想像中更大,更沉重的包裹。游嘉茵滿心歡喜地打開,卻在剝掉層層泡沫紙後呆住了。
紙箱裡裝著的兩樣東西她都不陌生:一幅地中海風情的油畫,她曾經在COZAR和BalzArt的活動派對上指給薩沙看過;另一盞浮木燈台,更是吳天翔少年時代就已經送給過她一次的禮物,在她離開永興島後的這些年裡一直由他保管,擺在他的床邊,與他朝夕相伴。
「……」
游嘉茵怔怔地盯著它們看了一會兒,蹙起眉頭。
她不是一個物質的人,明白心意比價格更重要,可這兩件禮物怎麼看都有一種敷衍了事的味道。
……尤其是燈台。
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物歸原主?她明明說過不需要。他想表達什麼?這也能算生日禮物嗎?他在故意捉弄她嗎?他……
游嘉茵越想越不痛快,內心的失落感逐漸被一股無名火取代。
她合上紙箱,隨便往柜子里一塞,然後抓過手機,給吳天翔發去一條消息。
『我收到禮物了,謝謝你。』
她按下發送鍵,想想又飛快地補上第二句:『你什麼時候回來?』
她無法理解他這麼做的動機,但她知道他們必須當面談一次,把話說清楚。
她早就意識到他們的相處模式在過去兩個月里發生了變化。雖然嘴上說著 「感情不會變」,但他卻在離開永興島後迅速將「分開一段時間」付諸行動,獨自前往另一個國家。至今為止斷斷續續的聯絡中,他也不再像過去那樣直白地向她表達愛意。
這種清晰的距離感讓她感到不安又陌生,她不得不開始揣測他的想法,也因此第一次在這段感情里體會到了患得患失的痛苦。
她的忍耐已經到了盡頭,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吳天翔很快回復了她。
『聖誕節,我24號早晨到巴黎。』
至於回來後的安排,會不會和她見面,他們一起去諾曼第的約定是否還作數,他避而不談。
這場冷戰還在繼續。他掌握著主動權,但卻表現出了消極的態度。
走一步是一步吧,游嘉茵想。
當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一座城市,至少她有主動約他的機會,他應該不會拒絕。
但吳天翔最終沒有回來。
十二月中旬,BalzArt與紐約某拍賣行即將於新年舉辦的合作項目被法務部門緊急叫停,要求雙方重新審核合同中的稅務細則。
宣傳活動的公關稿早就派發給各路媒體,近百位藝術家與收藏家的行程也已經訂好。為了能讓活動如期進行,避免各種麻煩和損失,兼任Country Manager的吳天翔臨時取消了休假計劃,僱傭第三方公司加班加點,和時間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