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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死,尚能勉強維持住表面的平靜。

但眼下,據我在宮裡的眼線來報,陛下已然是半昏迷,下不了床的狀態了。

他倆再不對蕭塵逸下手,一旦蕭塵逸坐上皇位,第一個削的就是他倆。

他倆的母妃可是當年害死先皇后的主謀,這麼多年來,也沒少明里暗裡給蕭塵逸添堵。

但這也不能成為蕭塵逸耍我的理由!

我憤怒地將刀狠狠摜在了地上。

蕭越離看了眼地上的刀:「十三,蕭塵逸毫無預兆地悔婚,確實是他有問題。但你有沒有想過,他在這個節骨眼上,一定要娶你這個無權無勢的落魄將軍,多少有點戀愛腦了。」

蕭越離不給我打斷他的機會:「你上交兵符那刻,難道就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嗎?」

有想過的。

甚至比被退婚更悽慘的結局,陛下在我上交了兵符後,直接賜死我,我都想過。

但我不能不顧數百萬百姓的死活。

蕭越離雙手一攤:「那不就結了?咱一起貓在王府里,喝喝茶,下下棋,看看熱鬧,還不會被戰火蔓延,挺好。」

他:「你在西北打了那麼多年的仗,回來後,也是成天忙東忙西的,不是在練兵,就是在巡邏,睡過一個安穩覺嗎?現在在王府里,馬上就能過上每天睡到自然醒,醒來有吃有喝,什麼事也不用想的日子,它不香嗎?」

我覺得我好像被洗腦了。

但又有些被他說服了。

最終,我嘆了口氣,道:「是你被當成熱鬧看了。」

現在朝野上下都在猜,我入了離王府,離王府會雞飛狗跳成什麼樣。

其實我當初回來梁都的時候,他們就暗戳戳同情過將來要娶我之人了。

用他們的話就是:娶燕十三這麼一個悍婦,將來如何降得住她?

讓我改嫁蕭越離的聖旨傳出去時,那些曾被我揍過的官員,本著「我淋過雨,就要撕了別人傘」的原則,恨不得我跟蕭越離能打起來。

讓蕭越離也試試我的拳頭有多硬。

若不是蕭越離人緣好,與他們私交都挺好,他們估摸還想拿蕭越離開個賭盤,賭蕭越離會被我幾天打一頓。

可惜,他們猜錯了。

我入了離王府後,離王府很平靜。

我過得甚至有些愜意。

陛下以前賜給蕭越離的琴師、歌妓等姬妾,現在被我霸占了。

我閒得慌,聽她們唱唱曲,看她們跳跳舞。

興致來了,一起組隊玩玩牌九。

蕭越離的王妃跟孩子應該在我入離王府時就被蕭越離警告過,所以,從不來我這裡自找沒趣。

故而,九喜第五次見我癱在貴妃椅上,喝著小酒,搖頭晃腦跟著琴師哼曲兒時,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指責我:「將軍,你墮落了。」

10

而我在王府里墮落時,宮裡已然成了修羅場。

最先出事的,是蕭塵逸的三弟。

他死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

被人一刀封喉。

但是刺客做事不利索,留下了身上的腰牌。

太子府的腰牌。

九喜疑惑:「太子殿下這是要明著對付其他兩位皇子了嗎?呸,果然是個人渣,剛得勢就開始起跳了。寧淵侯也是瞎了眼,竟敢把自家利益跟他這種人牽連在一起。」

我蹙眉。

蕭塵逸如果真是那種剛得勢就敢起跳的人,絕無可能在孑然一身,無母族庇護的情況下,於皇宮裡平安長到二十歲。

男主光環都得被他作滅。

猶記得,五年前,我自西北回來梁都述職那次,正好撞見他二弟刁難他。

挑釁的話語,我聽了都想打人。蕭塵逸不但忍下來了,還能笑著與他二弟虛與委蛇。

當晚,他還遭遇了他二弟的刺殺,是被我擋下的。

那年,雖我倆還沒有婚約,我也一心向著他。

尤其是他二弟還狗膽包天,敢來我將軍府行刺,想將殺太子的罪名栽在我的頭上。

我給蕭塵逸提議,直接以暴制暴,以殺止殺。我找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將他二弟的頭順去西北。

蕭塵逸制止了我。

他道:「十三姐姐,別污了你的刀。為了他,毀了萬民景仰的戰神,不划算。」

他那時雖跟我一樣高了,但只有十五歲,我都沒有將他當成男子看。

在那時的我心裡,他還是那個不成器我就能順手打一頓的孩子,是那個在冷宮裡被人欺負了也不敢出聲的落魄殿下。

所以,他這麼說完,我跟以前在冷宮時一樣,手賤地順手摸了摸他的頭。

又跟以前一樣,跟他說大話:「殿下,但凡我還活在你面前,誰也動不了你。」

結果,我剛手賤完,說完大話,他順手握住了我的手不算,另一隻手還摸上了我臉上的刀疤。我頓覺不妥,想拍掉他的手,他喚我:「十三姐姐。」

他喚我時,眼角有淚光閃爍。

我想拍他手的舉動,就那麼僵住了。

他的手在我的刀疤上摩挲了片刻,吸了吸鼻子,問:「姐姐,疼嗎?」

他是真生得好看,那時還有點嬰兒肥,瓮聲瓮氣說話,直接讓我這種顏狗沒了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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