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安看著他,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隨即又恢復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他端起茶水,送到了男人口旁。藺逸就著他的手喝了口水,然後抬起眼,問:「吃多少你才能消氣?」
襯衫袖口下緊繃的腕骨,因為壓抑的情緒暴起了青筋。周若安突然抽回手,將茶杯「啪」地一聲放回桌面,他抓過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冷言道:「突然想起來,我一會兒還要接一個越洋電話,就先走了。藺哥自己慢慢吃,這裡我可以掛帳,要是不夠吃你再叫。」
話音未落,周若安轉身就要走,步子還沒邁開,手腕就被藺逸一把扣住。藺逸的手掌溫熱有力,緊緊攥住他的腕骨,力道恰到好處,既不容掙脫,又不會弄疼他。
周若安回頭,正對上藺逸的目光。男人的眼裡還帶著被芥末辣出來的淚光,眼眶微紅,卻依舊直直地看著他,聲音沙啞低沉:「吃醋了?」
周若安愣了一下,隨即扯了扯嘴角,笑得漫不經心:「放屁。」
藺逸沒鬆手,反而將人往自己這邊帶了帶,聲音平靜地解釋:「有手下吃裡扒外,為了殺雞儆猴,我剛剛下了重手,弄髒了衣服,索性在會館的包房沖了個澡。當時白板和黃三幾個人都在包房,電話是黃三接的,我已經勒令所有人以後不許私自接聽我的電話了。」
周若安聽著,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像被人當場揭了外皮,他哪裡肯認下「吃醋」的名聲,掙了掙手腕,卻發現藺逸握得更緊,他索性不再掙扎,話音冷冷的:「幹嘛說這些?」
藺逸站起身,用另一隻手輕輕碰了碰周若安的臉頰,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他的聲音低緩,帶著幾分無奈和寵溺:「安安,別鬧了。白九明天回來,我們……」
話未說完,周若安的眼神驟然一凜,瞳孔微微收縮,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他明天就回來了?」
高大的男人將周若安拉進懷裡,半攏著對方的肩膀,掌心貼在他的後背上,隔著襯衫安撫他的慌張。低下頭,藺逸的聲音壓得很輕,帶著耳鬢廝磨的意味:「今晚是最後的平靜了,安安,我們回家。」
第69章
幽暗的房間裡,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周若安有時會痛恨自己的身體,原本厭惡萬分的觸碰,如今那麼輕易的就得了趣。
撐在身體兩側的胳膊皮膚暗沉,附著著密密麻麻斑駁的色印。周若安抬起手,指尖輕輕撫過那些痕跡,從手腕一路滑到胸前,手指最後按在心臟跳動的地方,他低聲問:「聽說你差點死在後山?」
藺逸俯下身體,輕輕吻了吻周若安的唇角:「哪有那麼誇張,被蚊子叮幾口而已。」他貼在周若安的耳邊,轉移了話題:「為什麼用那種態度和任宇說話?」
溫柔的撻伐,如同細涓一樣帶來綿長的愉悅。周若安沁在其中,反應了一會兒,才轉而一笑:「拜你所賜,我打通了任督二脈,覺得男人也不是不行,任宇長得好,斯文高知,又能幫我,是不錯的人選。」
藺逸低頭睨著人,在那雙布滿欲色的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挑釁。
他伸手從床頭柜上拿起煙盒,用拇指抵著盒蓋漫不經心地一抖,香菸尚未完全滑出就被犬齒截獲。這本該是周若安那種精緻皮囊才配得上的細煙,藺逸面凶,平時銜著這煙總有些違和,可此刻,細長的香菸咬在男人悍厲的眉目間,竟無端叫人心生畏懼。
「喜歡斯文的?」藺逸拉開床頭抽屜,探手進去翻找,「怪不得看不上我。」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隻黑匣子,連著兩根細軟的電線,電線的盡頭各有一隻精巧的夾子。
夾子鑲鑽,閃著凜冽的光芒,周若安心驚,有些後悔自己的口無遮攔。
他迅速改口:「其實,我也不那麼喜歡斯文的。」
藺逸咬著煙翻起眼皮,用有些含混的聲音淡聲道:「那正好,今天我們就試試粗魯的。」
話音未落,周若安的胸口一涼,未來得及質問,另一側也被漂亮的夾子捏扁。
「藺逸!」周若安的雙手被控,只能怒視,「我說過我不喜歡這些。」
藺逸單手點了煙,藍色的菸蒂從唇角滑開,香菸被夾在男人的指間:「我也曾經說過不喜歡聽你開這樣的玩笑,既然周公子記不住,那隻好加深印象了。」
說完,藺逸按下了匣子上的開關。
細密電流猛然襲來。
在最細嫩敏感之處,在金屬帶來的微微刺痛中,像一隻無形的小蟲輕輕蟄咬。起初只是皮膚上一個細微的觸點,隨即,一道銀線般的震顫沿著神經脈絡,帶著某種溫潤的侵略性,在四肢百骸中慢慢遊走。
所過之處,沉睡的細胞次第甦醒。每一根神經纖維都成了共振的琴弦,奏響了隱秘的顫音。這感覺既像被溫水浸透,又似被羽毛輕撫,讓人忍不住微微縮起身子。
「感覺怎麼樣?」藺逸俯下身子,若即若離地吻著周若安,「我們還可以調高一檔。」
「不要。」周若安的嗓音似乎都帶了輕輕的震顫,他甚至為了討好藺逸,輕輕抬起下巴,讓人吻得更加方便。
藺逸卻不吃這套,微微拉開距離,審視著人:「喜歡任宇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