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囡沒看那把摺扇,盯著顧硯,搶在他前面接著道:「你讓我上課,讓我教錢先生,就是想找個藉口送銀子給我。你對我這麼好,有什麼目的,能明說嗎?」
顧硯揮了揮手。
石滾急忙示意眾人往外退。
「你這一二三說得這麼清楚明白,那你接著一二三,說說你有哪些地方值得我圖謀一二的?」顧硯把摺扇拍在桌子上。
「既然沒有,那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因為你說的有緣?因為你知道我哥哥總是把雞蛋偷偷讓給我吃?」李小囡胳膊架在桌子上,神情嚴肅認真。
顧硯學著李小囡,也把兩隻胳膊放在桌子上,頭往前伸,看著李小囡,嚴肅認真的點了點頭,「是。」
「那你打算照顧我多長時候?幾個月?幾年?或者是,照顧到我日子過好了,什麼都不用擔心了?那你覺得我過上什麼樣的日子才算是過上好日子了?」李小囡接著問道。
「這一個臘月正月,你是不是什麼都沒幹,就想這件事了?」顧硯一臉無語的看著李小囡。
「嗯,差不多吧。」李小囡點頭。
「我跟你說過一回,你想讓我再說一遍?」顧硯想嘆氣。
李小囡擰著眉,仔細回想了一遍,遲疑道:「沒講過吧?我怎麼不記得?」
顧硯慢慢吸了口氣,壓下想往李小囡頭上打一摺扇的衝動,手指伸到李小囡面前,點著她,啪的拍到桌子上,「就你這樣,又呆又傻,偏偏膽子還挺大,你說得照顧到什麼時候?」
李小囡一隻手托住腮,看著顧硯,片刻,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能知道我哥哥把雞蛋讓給我吃,這事兒是什麼意思,你問過我寫詩的靈氣哪兒去了,你知道的比我知道的多是吧?是因為這個麼?還有別人嗎?」
「沒有了,就你我。」顧硯沉默片刻,低低道。
「嗯。」李小囡兩隻手托著腮,看著顧硯,悠悠嘆了口氣,「怪不得我頭一回見你,一點兒也不怕你,就覺得你能信得過。」
「哪一回算頭一回?杭州貢院?還是你眼巴巴盯著蟹殼黃的時候?」顧硯一臉笑。
「你撞上我們的時候!貢院那回不算,我根本就沒看到你。」
「噢~」顧硯拖著尾音,「那一回你不是罵我烏作癟三?」
「吾剛儂烏作癟三,又弗似剛儂皮子!」
「吳儂軟語真是好聽,你還是說官話吧。」
「我們家皮蛋行挺賺錢的,以後,你不用變著法兒給我銀子了,你要是想讓我教那位錢先生,他能學多少我就教多少,不要錢,算是謝謝你幫我們做生意了。」李小囡換回官話。
「他不姓錢,他姓牛,牛車前。你教他的束脩不能不給。我要是有什麼事請教你,就不給銀子了。」顧硯笑道。
「好!」李小囡趕緊答應。
給錢先生—牛車前上課的銀子是大頭!
顧硯瞥著一聲好後,笑容燦爛的李小囡,似有似無的哼了一聲。
這小妮子可真是見錢眼開!
「你找到發大財的生意了嗎?」顧硯敲了敲桌子,問道。
「我哥哥定下了高先生家的枝姐兒,你知道了吧?」李小囡看著顧硯。
「嗯。」顧硯抖開摺扇,好整以暇的等著李小囡往下說。
「過年的時候,我跟著大阿姐去高先生家拜年,看到枝姐兒新買了個六綜織機,你知道什麼是綜嗎?」
顧硯斜瞥著李小囡,哼了一聲,他懶得理會她這個蠢問題。
「那個六綜織機織出來的提花布又細又軟,非常好看,前幾天,我跟三阿姐去逛布行,布行里有個姐姐在用八綜織機織布,比枝姐兒織的還要細軟好看。
「枝姐兒和布行那個姐姐,都是講她們自己織提花布,是因為現成的提花布太貴了。
「我們崑山縣的布行里,有粗布有細布,沒有提花布,平江城的布行里,一半多是綢子,還有毛料,有提花布,卻沒有農村人織的粗布細布。」
「你想做什麼生意?提花布?」顧硯問道。
「還沒到做生意那一步,我就是覺得挺奇怪的,提花布為什麼賣那麼貴?枝姐兒講,買紗線自己織,只有賣價的四成。」李小囡擰眉看著顧硯。
照經濟規律,除非壟斷,否則,這麼大的利潤,早就被擠進來的商人把利潤壓低到正常水平了。
顧硯皺起了眉頭,片刻,搖頭道:「我沒留意過這些。我讓人打聽打聽。」
「不用!」李小囡急忙擺手,「我就是跟你說說,我自己找原因。」=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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