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半杯茶的功夫,施會長和於行老就被曹先生客客氣氣的送出了門。
施會長悶了一肚子氣,越走越快。
於行老一路小跑跟在後面。
施會長一頭衝進行里,抓下幞頭,咣的甩在桌子上,抓起杯子,一看是空的,揚手砸到了門外。
「會長!」於行老眼明身快的避過那隻茶杯,提高聲調喊了一句。
「你聽他那話講的,是人話麼!」施會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先喝杯茶。」於行老倒了杯茶遞給施會長。
施會長接過,仰頭一飲而盡,將杯子拍在桌子上。
「咱們已經想到了,昨天還講過一回。」於行老坐到施會長旁邊。
施會長肩膀往下耷拉,片刻,一聲長嘆,「我性子急了,都是被他們催的,唉,咱們是想到了,那?」施會長看向於行老。
「漕司那邊,只怕……」於行老一臉苦笑。
「唉,也不能怪他們,那是代代掌權的親王府。」施會長再一聲長嘆。
「有用沒用,都得走一趟,話得說到。」於行老落低聲音。
「嗯。回去收拾收拾,一會兒就啟程吧,我在碼頭上等你,在船上睡一夜,明天早上就到了。」施會長站起來,背著手往外走。
於行老跟著出來,回家收拾衣物。
第二天一早,船泊進杭城碼頭,施會長和於行老直奔漕司衙門請見。
順順噹噹見了蔣漕司身邊最得用的幕僚葛先生,兩個人仔仔細細和葛先生說了越陽皮蛋行越界做起細布生意的事。
葛先生仔細聽了,擰著眉頭,思忖了片刻,「這事兒,聽起來,好像不能算小事兒,這樣吧,你們先回去,我找個機會,跟咱們漕司說一說,看看咱們漕司是什麼意思,你們看呢?」
「先生所言極是。」施會長陪著一臉笑,「確實不是小事兒,越陽皮蛋行這樣亂來,這是要亂了行市了,江南的織造,除了咱們杭城,也就是平江府了,要是平江府的行市亂了。」
施會長的話頓住,看了眼於行老,乾笑道:「大傢伙的生意不好做,明年的善款就不好收,實在是亂不得啊。」
「嗯,這話很是。」葛先生捋著鬍鬚,不咸不淡的應了一句,站起來笑道:「兩位先回去吧,我一定放在心上,找到機會,就趕緊跟咱們漕司稟報。」
葛先生都站起來了,施會長和於行老只好站起來告辭。
看著施會長和於行老一前一後出了儀門,葛先生從花廳後門出去,直奔去尋蔣漕司。
「出什麼事兒了?」蔣漕司看向葛先生。
「就是曹先生寫信說的那事兒。」葛先生坐到長案旁邊的椅子上,欠身道:「果然找到咱們這兒來了。」
蔣漕司擰著眉想了片刻,站起來,坐到葛先生旁邊,壓低聲音道:「這到底是世子爺不知輕重,縱著他那個小相好亂了行市,還以為小事一樁,還是~」
蔣漕司拖著尾音,聲音壓得更低了。
「世子爺心機深沉,要藉此挑頭,大動干戈?」
「看不准哪!」葛先生眉頭擰得比蔣漕司更緊,「世子爺在平江城一住就是一年,突然說要清理海稅司,咱們以為他是謀定而後動,誰知道他錦衣怒馬,跑碼頭亮相去了。」
「就是因為他跑碼頭去了,我才覺得……」蔣漕司眼睛微眯。
「您真覺得世子爺是看出門道了,才跑碼頭的?碼頭上有什麼門道?」葛先生伸頭過去。
「有什麼門道我不大清楚,不過。」蔣漕司和葛先生幾乎頭抵著頭了,「很早以前了,一次宴飲,說到海稅司諸般弊端,江南絲綢總行的那位老會長說過一句,說關節都在碼頭上。」
「嗐!那位老會長可是個人精,可惜已經作古了,要不然,漕司真得上門請教一二。」葛先生一臉惋惜。
「那一回也是酒多了,一句話說出來,立刻就開始迴轉掩飾,就因為他掩飾的太快,我才留了意。」蔣漕司一聲嘿笑。
「漕司,您說,世子爺真是奔著這個關節去的?我覺得不大像,世子爺一向的作派,他那些見解主張,咱們看了十幾年了,這人要變,也得一點一點的變,哪有一夜就全變了的。」葛先生壓著聲音道。
「我也是這麼想。」蔣漕司嘿了一聲,「那這事兒,十有八九是世子爺不知輕重,得趕緊寫個密折,再給王爺寫封信,你再去尋一趟尉學政,把這事兒跟他也說說,委婉點兒,點到為止。」
「漕司放心,我懂。」葛先生正要站起來,蔣漕司抬手示意他別急。
「還有件事,月底月初,太子爺就要到了。」蔣漕司的話頓住,葛先生看著他,等他往下說。
蔣漕司站起來,走到門口,左右看了看,回來坐下,俯到葛先生耳邊,「我看高帥司那樣子,忙極了,大動干戈,我覺得太子爺只怕不是路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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