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囡緊皺著眉。
一家四代人都在海稅司,現在就抄了家的人家可不是普通人家,就算抄了家,也是有些耳目的。
為什麼挑了今天,又挑了天韻戲樓?
別業那位潘太太最喜歡聽戲。
「跟咱們搭不上,不過,你留心點兒這件事,有人來講這事兒,就聽聽她怎麼講,再問問她是從哪兒聽來的。」李小囡想了想,囑咐了句。
「那就好。」尹嫂子舒了口氣。
從聽說拿了好些絲綢行的人那天起,她這心就一直提著,她們這細布生意,也是絲綢行行內的生意。
剛剛聽孫阿婆說這樁事兒時,她這心撲通撲通的跳,現在阿囡說搭不上,那就是沒事兒,這件事兒上不用懸心了。
「你放心,聽閒話我擅長。我回去了,要是沒什麼要緊的閒話,我就明天再過來,你們家搬到這裡,我過來可就不像從前方便了。」
尹嫂子邊說邊站起來。
李小囡跟著站起來,和梅姐一起,將尹嫂子送出院門。
第199章 弔唁
李小囡聽到的第二個版本,是李學棟帶回來的。
李學棟是聽同窗說的,同窗是聽送飯的小廝說的,小廝是聽往他們家送米的米鋪夥計說的,米鋪夥計聽誰說的,李學棟說小廝說他沒問。
李學棟的版本是:
天意戲樓正唱著帽子戲的時候,一個一身重孝的美貌小娘子從天而降,落到戲台上,舉著刀橫在脖子上,開始訴冤屈,說她是陳家姑娘,她父母兄長受冤而死,陳小娘子當場發了咒願,說要是冤枉,就讓她的血一滴也不落在地上,說完就抹了脖子。
李學棟大瞪著雙眼,壓低了聲音道:「說是戲台真是一滴血也沒有,說那血全飛到上面去了!」
李小囡無語的斜著李學棟。
「你別這麼看我,他們都這麼講。你知道怎麼回事了?」李學棟被李小囡斜得有幾分訕訕。
「聽人說過一回了,戲台上沒血,是因為她沒死在戲台上。」李小囡嘆了口氣。
她哥哥這個版本,這個血不落地上的咒願是怎麼添加進來的?
她沒有人手,不然肯定要找那個小廝問清楚。
這種神道道的咒願極具傳播潛力,真要傳播開了,可不怎麼好。
第三個版本,是大堂嬸趕過來說的。
這個版本就很神奇了。
說是有個小娘子白衣白裙,突然就站在戲台中間了,她一說話,所有人都發不出聲音了,小娘子說她冤深似海,求在場的君子替她申冤,說完,白衣白裙的小娘子就全身流血,倒在了戲台上,可等大家衝上戲台時,戲台上卻什麼都沒有。
李小囡聽得抹了把臉。
送走大堂嬸,李小囡將三個版本的儘可能照原版一字不動寫下來,折好封好。
這事兒不是什麼機密,用不著漆封,李小囡讓阿武趕緊把信送到別業,交給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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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史大娘子和尉四娘子端坐在榻上,聽著外出打聽的僕婦小廝們的稟報。
這邊打聽的人多,聽到的故事版本就是五花八門了。
流言皆是如此。
看著小廝垂手退出,尉四娘子皺眉問道:「在報恩寺停靈,是因為橫死?」
「報恩寺麼,這寺名就挺好。」史大娘子垂眼抿茶。
「這是想藉此生事端麼?」尉四娘子反應極快。
「明天就知道了。你給世子爺寫封信吧。」史大娘子看著尉四娘子道。
「就在這兒寫吧,你得看著些,別萬一遺漏了什麼,這上頭我不如你。」尉四娘子示意銀星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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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硯一前一後收到兩封信,猶豫片刻,拿著信出了帳蓬,請見太子。
太子剛剛沐浴出來,只穿著短衫短褲,叫進顧硯,接過內侍遞上的長衫,隨手披上。
「出事兒了?」
「嗯,沒想到他們推了位小娘子出來打頭陣。」顧硯將兩封信遞給太子。
太子看完信,冷哼了一聲,看著顧硯問道:「你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