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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荼在餐桌前點頭,火果將腮幫子撐得圓鼓鼓,像是過冬藏食的小倉鼠。

她打手勢問:【要我喊哥哥回來嗎?】

「不用,」陳蘭萍擺手,囑咐道,「都吃完啊,特意買的火龍果,補鐵補腦的。」

碗裡一共12塊火龍果,苗荼吃了五塊,分給腳邊煤球一塊,剩下的六塊留給陳亦揚——也是她異父異母的哥哥。

從出生那一刻,苗荼就永遠失去了親生母親,陳蘭萍在她12歲那年嫁給苗肅;兩人上午領證,當天下午,陳蘭萍就帶著大苗荼半歲的陳亦揚住進來。

這些年裡,陳蘭萍視苗荼為己出,聾啞的緣故,處處多照顧她一些。

從小不曾體會母愛的苗荼,也早早改口叫陳蘭萍「母親」。

小黑狗搖著尾巴吃的正歡,突然抬頭衝著門口叫了一聲,警覺地豎起渾身黑毛。

苗荼撈起煤球在懷中順毛,猶豫幾秒,起身朝前院走去。

她站在月光傾瀉的明暗交界處,通過半掩的門縫,看清隔壁門外說話的三人。

挺拔修長的兩名男生身高齊平,分別站在瘦小的徐奶奶兩側;陳亦揚不知說了些什麼,將老人頻頻逗笑。

反觀父親口中老人的親孫子——窄巷裡右眼有淚痣的男生,大多只安靜地微笑旁聽,每每老人說話時,會配合地稍稍低下身。

男生唇角微揚,飄揚細雪在他肩頭起舞,連傾落而下的月光都分外溫柔。

苗荼視線停在他袖口的灰黑污漬,應該是板車邊角蹭過留下的細長一條,在純白的防水布料上尤為突兀。

徐奶奶也發現端倪,話說到一半,低頭看向男生衣袖,口型像是在問污漬怎麼弄的。

男生聞言抬起衣袖,薄唇輕啟時忽地一頓,目光像是無意識掃過某處,半晌笑著搖頭,表示他並不清楚。

隨後,他不動聲色背過手,蹭髒的衣袖掩在身後,也無聲掩去少女無法言說的秘密。

心臟像被無形的繩線吊起,苗荼躲進陰影里不敢再偷看,欲蓋彌彰地低頭擼狗。

他剛才,是不是看見她了?

-

「......小硯,怎麼了?」

蒼老的詢問聲響起,徐硯白收回投向隔壁的視線,安撫一笑:「沒事。」

他朝對面的陳亦揚伸手,溫聲道謝:「辛苦帶路,也謝謝你們平時照顧奶奶。」

「應該的,我和我妹也沒少來蹭飯,」陳亦揚回握,爽朗一笑,

「對了,我妹叫苗荼,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熱心腸的徐奶奶插話道:「直接喊小妹來吃飯,奶奶正好包了餃子給她。」

「改天吧,」陳亦揚無奈聳肩,「您別看她平時愛撒嬌,其實最怕生。」

怕生麼。

徐硯白回憶剛才躲在門後又驚慌逃離的身影,不知怎麼,想起小時候養過的倉鼠,生性膽小敏感,熟絡後又最愛扒住人的手指撒嬌。

原來在小巷裡遇到的女生,是她。

老人還要再勸,徐硯白出聲解圍:「那就不勉強了,以後機會合適,我再登門道謝。」

「別客氣,以後都是鄰居,有事隨時敲門。」

「好。」

道別陳亦揚,徐硯白攙扶老人回房,就見廚房餐桌上整齊擺著六道菜,葷素湯俱全,香氣陣陣。

不同於和陳亦揚時的放鬆,徐奶奶拘謹地看著徐硯白將箱子提進屋,搓手問道:

「小硯啊,時間不早了,吃完飯再收拾?」

「好。」徐硯白依言將行李貼牆放好,在老人對面坐下。

祖孫兩人多年未見,寒噓問暖都不知如何開口,一時間,飯桌上只剩下銀筷與瓷碗碰撞的清脆聲響。

面對老人數次緊張又滿懷期許的眼神,徐硯白拿起桌邊伴手禮,遞過去,溫聲道:

「給您帶了些珍珠粉膠囊,聽說能改善睡眠。」

「大老遠過來,還帶什麼東西,」見他主動開口,老人布滿皺紋的臉終於露出笑容,

「怎麼樣,奶奶做的菜還合胃口嗎?」

徐硯白微笑點頭:「好吃。」

「那就好,」徐奶奶語氣欣慰,「小時候你和小妹最愛吃我做的菜,成天嚷嚷著讓我多放肉。」

話語一頓,銀髮老人語氣惋惜:「那孩子哪裡都好,怎麼就聽不見了呢。」

徐硯白想起大雪中女生倉皇縮回手、眼神茫然的模樣,詢問:「聽不見?」

「十一歲那年冬天突發高燒,去衛生所打了幾天吊瓶,」徐奶奶幽幽嘆氣,「之後就聽不見了,聽說是抗生素害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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