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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荼咬著筷子,幽幽斜他一眼。

陳蘭萍用竹筷尾巴敲兒子腦袋,不客氣道:「你是不是又在學校招惹你妹了?這麼大了還不消停!」

「冤枉啊,」陳亦揚舉起雙手,朝苗荼揚揚下巴,「表演我都帶上我妹那一份呢,上哪去找我這麼貼心的哥哥。」

「就你嘴貧,吃個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母子倆你一句我一嘴,中間苗肅輪流給三個人夾菜,苗荼在鬧哄哄的氛圍中,沒忍住噗嗤輕笑出聲。

收拾碗筷時,口袋裡的手機震動,是徐硯白髮來的簡訊。

【徐硯白:晚上你忙嗎?可以八點整約在上次你帶我去的山坡見面嗎?】

「......」

恍恍惚惚爬上山路時,苗荼連腳步都是虛浮。

印象中,這是徐硯白第一次私下約她見面,還是在跨年這樣的特殊時間點,以她貧瘠的想像力,怎麼都想不到男生現在約見她的理由。

大腦空白,只有震耳的心在跳動,證明這一切並不是夢。

幾乎是手腳發軟地一路向上,遠遠的,苗荼先看到幾隻淡藍色氣球系在樹上;

緊接著,是幾步外耐心等待她赴約的男生,換上舒適簡約的米白色針織毛衣,肩上背著黑色琴盒,在皎白月色下,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柔。

晚風徐徐自林間而來,推著苗荼不斷向前,站定在徐硯白面前。

心裡有諸多疑問,可對上男生溫柔沉靜的目光,她還是慌了神,沉不住氣道:【你今天的演奏真的很棒。】

徐硯白望向她身後大片雜草叢生、不知在沉思什麼,在苗荼以為她心臟快跳出來時,男生終於開口:

「其實登台之前,我很緊張。」

苗荼聞言愣住欲問原因,徐硯白卻垂眸靜靜望進她雙眼,彎眉笑了笑:

「想不顧一切逃走的時候,我在觀眾席上看到你了。」

和她說話時,男生總會體貼地微俯下身,少年氣息撲面而來:

「當時突然覺得,或許還可以再堅持一下。」

「如果只是彈給你一個人聽、只有你一個人喜歡,其實也很好。」

男生說希望她能喜歡,苗荼卻只覺得抱歉:【對不起啊,要是我能聽見就好了。】

徐硯白卻搖頭:「你聽到了的。」

越過她身邊,男生走向林間老樹,摘下樹枝上幾隻淡藍色氣球,攏在一起用末端細繩繫著。

徐硯白走近,將如捧花一般的氣球交給苗荼,溫聲:「淡藍色一直很適合你。」

雙手捧著氣球,苗荼忽地想起陳亦揚白天說過、男生曾晚上抱著氣球上山。

遲鈍如她依舊猜不到下一步,隻眼睜睜看著徐硯白打開琴盒取出小提琴,又拿起垂下的細繩末端,系在琴頭位置。

「我的老師曾告訴我,音樂不單只靠聽覺,」今晚徐硯白的語速變快,不似往日從容,「視覺、觸覺、甚至嗅覺和味覺,都是感受音樂的組成部分。」

「苗荼,」徐硯白停頓幾秒,薄唇微動,

「我希望你能『聽』見我的琴聲。」

「哪怕是和我不相同的方式。」

徐硯白自知不善表達,又是第一次體驗如此複雜的感情,往日對其他人的溫和從容,在苗荼澄淨雙眼的注視下,都化作粉碎。

他去過很多國家、在富麗堂皇的宮殿與禮堂里比賽演出,從小接受專業人士與大眾對他的天賦才華、業界頭銜、以及商業價值進行打分與評判;

他十年如一日地修習高超技巧、不斷挑戰高難度名篇,也在日復一日中逐漸忘記,手裡這把琴,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奏響。

在下不來的高台之上,他在深不見底的台下,僅僅一眼就找到苗荼;

女生滿眼期待,而同一時刻的徐硯白,前所未有的感受到強烈的、希望對方能喜歡他琴聲的渴求。

不需要炫技、不必長篇大論百年前的巨作含義,只是簡單純粹地分享一曲他欣賞的音樂,擁有著期待對方也同樣喜歡的迫切心情。

拉弓奏樂,悠長舒緩的琴聲自指尖傾瀉而出,久久徘徊在空曠山林之間,經久不停。

琴頭捆著白色線繩,男生拉琴時難免高懸著心,手碰氣球的女生更是生怕打斷演奏、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細繩兩段繫著17歲少年少女的謹小慎微,也藏匿著兩顆青澀而赤誠的心臟。

掌心貼在氣球表面,苗荼耳邊依舊一片寂靜,卻因此更敏銳的感受到,細微波動正通過那層薄薄的橡膠,傳遞給十指指尖。

那些跳動的音符正以長短不一的波紋形態,在她荒漠經年的腦海落下畫筆,勾畫出色彩分明的場景。

她又一次望向徐硯白。

在若水似紗的朦朧月色下,男生不再是白日那般耀眼卻遙不可及,而是站在她觸手可及的半步之外,周身散發著悲憫傷懷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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