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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0日上午九時,上海浦東南匯新城海灘發生一起溺水事件;兩名遊客,一名為6歲的女孩,另一名為17歲的青年,在海灘遊玩時,被突如其來的離岸流捲走。

據當地警方報導,女孩成功被救出並及時就醫、所幸沒有受傷,而幫助女孩逃脫的17歲青年於當天失蹤,和家屬確認身份後,搜救行動立刻開展,至今並未找到青年,目前正緊急擴大搜索範圍......」

高檔律所的招待室里,苗荼雙手捧著熱茶,愣愣看著電視上循環播放的新聞報導。

她是今天上午飛來上海的。

第一次坐飛機有諸多不適應,哪怕昨日一整天沒吃飯,座位上打開飯盒還是感到強烈的噁心,在洗手間裡吐的天昏地暗。

看著鏡子裡臉色慘白的自己,苗荼忽地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架飛機上。

哦,她想起來了。

因為所有人都說,徐硯白已經死了。

更準確來說,是被離岸流捲走、且失蹤已經超過48小時,於是徐硯白的律師打來電話,請苗家四口緊急去一趟上海。

從苗荼下飛機、雙腳踏上她夢寐已久的土地,「徐硯白」這三個字就想流行傳染病一樣,無孔不入地出現在地鐵、公交車、室內建築的電視新聞里,出現在街邊書攤的報紙與雜誌上,出現在每個低頭看快訊消息的人們手機里。

哪裡都是徐硯白。

卻哪裡都找不到徐硯白。

思緒飄遠時,苗荼感到有人輕拍她肩膀。

她抬頭望著洗手間剛回來的陳亦揚,眼眶通紅顯然哭過一場:「難受的話,就哭出來吧。」

苗荼搖搖頭,她從來不是會哭的孩子。

小時候摔倒受傷不哭、耳朵聾了只有她沒掉過眼淚,被人欺負聾啞也從沒哭鬧過一次。

她盯著對面那間諮詢室——半小時前,身穿職業西裝的陳律師請她的父母進去,到現在也沒出來。

相比於陳亦揚焦躁不安地來回走動,苗荼就顯得無比鎮定。

其實她並不擅長等待,只是11號生日那天,她從天不亮在院子門外等,一直到夕陽落下銀月高升,都沒有等到徐硯白回來。

於是,她第二天又搬來小板凳坐在門口,穿著昨天那件白色長裙,手裡抓著未送出的情書,循規蹈矩地再次坐到天黑燈滅。

直到今天早上,苗荼收到消息後趕來上海,也還是穿著那件徐硯白送她的白裙子、情書放在口袋裡,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等而已。

只是她已經不太確定,自己究竟在等什麼了。

夫妻倆過了很久才出來,陳蘭萍雙眼紅腫,見到兩個孩子齊刷刷起身又是淚流滿面,就連苗肅人到中年,也不忍地別過頭去,嘴角緊繃。

高級律所處處可見財大氣粗,隨便一間諮詢室都是面朝大海,站在窗邊就能俯瞰整座繁華上海城。

苗荼在陳律師安排的位置坐下,接過他遞來的文件,看著男人兩瓣嘴唇開開合合:「依照徐硯白先生生前立下的遺囑,有部分財產將在他離世後,分屬於苗荼小姐和陳亦揚先生;雖然事發突然,徐硯白先生出事前並未年滿18歲,但擁有相當可觀的勞動收入為主要來源,也可視作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因此遺囑生效。」

從業二十餘年,陳律師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嘆氣:「這次面談,是想讓幾位有所心理準備——按照徐先生之前所要求的,律所今天才將正式的遺囑內容發送給他的父母,目前對方還沒有回應,後續就財產分配問題,可能還要進行多次協商。」

對面律師之後又說了許多,苗荼聽的迷迷糊糊、到後面索性大腦放空,只是在男人停下來拿水杯時,伸手拽了拽他衣袖。

她翻過沒看一眼的資料,提筆顫巍巍在紙上寫字。

然後舉起來給律師看,乾淨澄澈的眼睛裡一眨不咋地看著男人:

【新聞上說的是「失蹤」,也就就是說,還有生還的機會對吧?】

【能不能再等等他?】

「......」

陳亦揚扭頭落淚,連律師看完也陷入沉默,良久深呼吸,艱難道:「很抱歉,有關遺囑內容和告知日期,是徐硯白先生很早以前就定下來的,和他是否出事沒有關係。」

苗荼眨眨眼睛,舉起的手慢慢垂下來。

她不再發表意見,扭頭望向窗外一望無際的碧海青天,只有胸膛深深起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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