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聶芸芝指了指天上。
馥榮太上長老在劍峰之巔暫住,踏著白雪出門,便看到院中多了一人,穿著赤紅的長袍,抬手觸碰樹枝斜出的寒梅。
「宗主?」馥榮喚道。
「娘。」凌陌央道。
「回來了好,」馥榮道,「你親自赴會,是改變主意了?」
「那倒沒有,」凌陌央冷笑道,「是誰都不可能是劍淵之主。」
「出什麼事了?」馥榮問。
「他想給我系姻緣線。」凌陌央覺得可笑地道。
馥榮頓時沉下臉來。
別的話就不說了,凌陌央沒別的心情,劍淵之主對她和盤托出,也就意味著對方無所顧忌。
他知道天淨山不可能為了一個小弟子跟劍淵決裂,兩大宗門來往密切,也不可能輕易翻臉。
凌陌央不知道他的倚仗在何處,但也知道他的實力帶來的種種威脅,對方敢這般挑釁於她,怕是早已不把她放在眼裡。
換言之,修為或許已經在她之上。
凌陌央不是意氣用事的人,既然不知曉對方的深淺,她自然不會露出破綻。
天淨山宗主到底還是親臨盛會,不少宗門之主都來打招呼,雖說得罪天淨山宗主會顏面掃地,或者說天淨山宗主很容易將人得罪得徹底,但他們還是會樂意和天淨山宗主相交,畢竟很難保證這輩子都不會有需要用到眾生鏡的時候。
凌陌央毫不避諱地出現在了劍淵之主的升仙宴,可見對之前的謠言絲毫不過心,面對流言蜚語也是簡單地表示無稽之談,很快就沒人再提及。
結束了一天的應酬,凌陌央回到劍峰之巔,頭一次覺得無聊。
說來也是奇怪,這些年待在天下醫館,整日忙著再小不過的雜事,她卻沒有一日覺得無聊過。
當年身為宗主,來往於各大宗門之間,處理宗門大大小小的事,有眾生鏡解悶,她也不曾覺得無聊。
倒是現在,明明有事可做,但她卻有種空無感,總覺好像少了點什麼。
入夜無心修行,凌陌央走下高山,來到半山腰處的涼亭處。
一壺清酒,月下獨酌。
以免被打擾,尤其是被寂無舟,她以領域籠罩此地,但凡有人出現在她的領域內,她都能第一時間察覺。
及至下半夜,凌陌央走在領域之中,抬腳回住處。
卻見高聳的木門處,立了一人,身上飄落著一層白雪。
凌陌央戴著面紗,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
「敢問前輩可是天淨山宗主!」
凌陌央心裡咯噔了下,耳邊好似傳來繁花盛放的聲音,等反應過來,她勾起唇角,已經開口:「你是何人?」
「在下閬苑城人士,名許棲畫,想請天淨山宗主幫忙尋一個人!」
凌陌央淡淡道:「我為何要幫你?」
許棲畫維持著低頭彎腰的姿勢,道:「她叫凌陌央。」
凌陌央倏然彎起唇角,居然來了點興致:「她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說是什麼關係!」許棲畫抬起臉來,直視她的眼睛。
凌陌央抬眼望去,梅林邊上,馥榮太上長老和凌華太上長老並肩站在樹下,聞言稍稍探出頭來。
第40章 我們什麼時候成親
凌陌央臉上沒有多餘的神色,讓人捉摸不透。許棲畫看了她半晌,再次垂下頭去:「我想借眾生鏡一用,還請宗主應允。」
當著爹娘的面,凌陌央不好多說,她招了下手:「你隨我來。」
許棲畫跟在她身後,原路返回先前獨酌的小亭之中。
氣氛說不出的沉寂。
凌陌央卻覺得月明星亮,空氣怡人,景色正好。
凌陌央拿出酒杯酒盞,擺放在許棲畫面前,道:「你與她是怎麼走失的?」
許棲畫沒去碰酒,道:「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兒,也不知道她為何要離開,更不知道她為何要那樣做!」
凌陌央道:「可能是你做了什麼,讓人家覺得非走不可的事?」
許棲畫確切道:「我沒有。」
凌陌央道:「你確定?」
許棲畫胸口劇烈起伏,看著她的臉,目光落在她被紗遮擋的唇珠,置於桌上的手微微捏緊。
凌陌央和顏悅色地開口:「你若不知,那我為何要違背那姑娘的意見,幫你尋到她呢……」
許棲畫道:「你怎麼知道是姑娘。」
凌陌央目光看向亭頂,嘆了一聲,高深莫測地道:「看到你的一瞬間,你叫什麼,住在何處,家有什麼人,我就都知曉了,自然知曉你要找的是個姑娘……」
「是嗎?」許棲畫道,「你說她之所以離開,是因為我做了讓她非走不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