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有一次,他聽桃花兒說被撐開的肚皮容易生紋路後,專門找父親幫忙調配的。
再次感覺到掌心被輕輕踢了一腳,曹景梁無奈笑說:「這孩子……是個慢性子的。」
許晚春無語,抬腳輕踹了下師兄:「這話完全沒有醫學數據支撐好嘛?」
曹景梁下意識捏了捏妻子的腳,察覺到她的掙扎,才將之放進被子裡:「我知道,就是晚飯那會兒,聽咱媽說了一嘴,覺得挺合適。」
想到兩位母親比自己還要焦慮的模樣,許晚春抬手撫上鼓鼓的肚皮,也笑了:「師父不是說了嘛,尺脈躁動,應該就是這一兩天了。」
曹景梁俯身親了下妻子,才道:「明天要是還不生,咱們就去醫院做個檢查?」
許晚春沒意見,只是應答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先疼到悶哼了聲。
曹景梁緊張兮兮:「是不是要生了?」
「沒有,應該又是假性宮縮……」這幾天時不時就來一次,許晚春已經習慣了,緩和下來後,拉著丈夫躺到身旁:「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哪裡就睡得著了?
嚴格來說,最近一個星期,曹景梁被焦慮填滿,這會兒更是沒有一點睡意。
但不睡也不行,第二天還有手術等著他,醫者得對患者負責。
所以,等了半小時,確定妻子已經睡著,沒有再疼痛,他才放心合眼……
第二天。
許晚春是被疼醒的。
一開始她沒多想,又怕師兄擔心,便沒表現出來。
直到吃飯時,感覺到宮縮的時間逐漸規律縮短,才確定是要生了。
不過許晚春自己就是醫生,婦科知識多少懂一些,便沒有著急,待大傢伙兒全吃好飯了,她才不緊不慢的擦嘴:「媽,我要生了。」
正在樂呵聊天的三個女人齊齊僵住。
很快,「砰!」一聲響,許荷花最先跳了起來,整個人慌慌張張:「楠姐,我去合作社借板車。」
話音落下的同時,她已經邁開大長腿,準備朝著樓下沖。
跟著反應過來的蘇楠趕忙攔人,冷靜吩咐:「荷花,你留下,等會兒要抱著桃花兒下樓,吳姨,您留在家裡準備些湯水,板車我去借。」
把慌亂的兩人安撫好,蘇楠又看向桃花:「現在怎麼樣?是什麼樣的疼?」
簡直比自己生娃還緊張,許荷花也焦心追問:「羊水破了嗎?」
吳玉珍則懊惱:「這也太不巧了,小曹才去醫院沒多久……」
許晚春是疼的,但真不算嚴重,她甚至被三人逗笑了:「幾位女士!別緊張,才開始穩定宮縮,生產還早著呢。」
話說的輕鬆,長輩們依舊緊繃的厲害。
等許晚春被許荷花女士輕鬆公主抱到樓下,安置在板車上,再蓋上被子送到醫院,也才過去十來分鐘。
醫院這邊,兩位媽媽不止在門崗處提前做了登記,就連婦產科那邊,一個星期前也做了預約。
所以,許晚春才被放到病床上,婦產科的何麗娟主任就親自過來檢查了,很快便得出結論:「還早呢,你這頭一胎,再快也得晚上了……」
說不定還會拖到明天白天。
當然,擔心嚇到產婦,這話何麗娟沒說出口,只繼續道:「該吃吃,該喝喝,每隔半個小時我就會過來檢查一次。」
這就是朝中有人好辦事的意思,許晚春彎了彎眼:「謝謝何主任。」
何麗娟沒再說什麼,只笑了下,便轉身出了病房。
蘇楠將桃花兒微涼的手塞進被窩裡:「我去通知景梁。」
許晚春趕忙拉著人:「可別……別告訴師兄。」
「你生孩子!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不說?」蘇楠皺眉,很是不贊同。
許荷花心疼閨女,自然也想這種時候女婿能陪著,也跟著勸:「是啊,桃花兒,還是去跟景梁說一聲吧。」
「真不用……」如今戰傷外科的疑難手術,每天都由師兄主刀。
據許晚春了解,她家曹醫生今天也有三台大型手術要做,這種時候是無論如何也走不開的。
醫生最重要的只能是患者,哪怕換位思考,許晚春也會這般選擇:「……說了反而叫師兄分心,我是頭一胎,等生的時候應該已經是晚上了,到那會兒,師兄下班再趕過來正正好!」
蘇楠跟許荷花面面相覷,再次覺得醫生不是一般人能當的。
很光榮,但這種時候又很糟心。
最終,許荷花到底沒忍住反駁:「那萬一沒到晚上,你就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