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萬仁上頭瞅著了,覺得自己威嚴受到了挑釁,拿著茶杯蓋子猛敲桌面,哐哐哐得,瞧那架勢,跟敲升堂木似的。
不少人捂嘴偷笑,都把他當耍猴的看嘞。
張萬仁兒子不爽了,手指著就罵人。被個毛頭小子騎臉日娘道B的罵,任誰也不樂意,這不,幾個火氣大的中年男子將板凳往旁處一踹,輪著拳頭就揍人。
這會還沒開嘞,底下就打成一團了。
蘇焱滿頭黑線,轉身就走。也是湊巧,就讓張萬仁抓了個正著。
今個開會,張萬仁正是衝著蘇家來的。
他一使眼色,柳香香就把蘇焱攔著了。
蘇焱一挑眉,笑笑回了座。她倒要看看,張萬仁今個唱哪一出。
打鬧結束後,張萬仁以看似公允的口吻道:「如今跟以前不同了,凡事都要講究公平公正。脫穀機是宋東家捐給咱們村的,依我看,這技術員,也不一定非得蘇成鋼當嘛。」
這話一出,柳彩霞直接站在凳子上罵人,她火道:「脫穀機是人東家送我二閨女的,為了還救命之恩。」
「在座的都是村里人,應該記得抗戰那會兒,我二閨女救了宋東家和掌柜的。」
「我閨女心善,想著大伙兒都不容易,這才放幹部所給大伙兒一塊用。」
「怎麼著,你嘴皮一張,功勞都是你家的了?」
「你這麼有本事,怎麼當年尿一褲子躲你媽□□底下?」
這話一出,當即哄堂大笑。
張萬仁一張臉紅了紫,紫了黑,要不是為了體面,他定要撕爛柳彩霞這張破籮嘴。
「柳彩霞,你夠了啊,我們在開會呢。都給我嚴肅點。」
「行,就按你的說法,如今你女兒把脫穀機捐村里了,那就是村裡的東西。」
「真捨不得,當初就別放幹部所。」
「你家裡沒通電,我倒要看看這麼個鐵疙瘩,放你家能幹啥?」
「我告訴你,你們蘇家是占了便宜的。」
柳彩霞還在氣,蘇焱攔住了她。
「成,捐給村里了,誰要用誰用。」
「焱焱,你不懂,別瞎說。」
這事兒怎麼能這麼算了?
過河拆橋也沒這麼快的。
蘇焱悄悄撓了撓她媽的掌心,柳彩霞秒懂,但為了後面出事不讓人懷疑到閨女,她還是表現得氣不平,罵罵咧咧許久才由男人勸住。
今日這會兒開的丟臉,可想要的東西得到了,張萬仁還是十分高興的。
他這人說話一套,做事又一套,得了脫穀機,就把親兒子和侄兒報了上去,都是廠技術員。
他說辭也噁心,什麼年輕人體力好,誰來脫谷都能幫著扛上扛下,絕無二話。
至於蘇成鋼,自然是哪兒來回哪兒去了。
.....
村幹部後廂房
後門口排了好長的隊,有本村的,也有鄰村的。
「癩子,好了沒?從早上等到中午了,怎麼著,還讓我們等到晚上?」
「就是,實在不行把蘇成鋼喊來。」
「沒個本事還要攬活,這不是瞎折騰人麼?」
鄰村人曉得了緣由,也氣得不行,火大得罵罵咧咧。
張癩子和他堂哥急得不行,沒法子,想去找蘇成鋼幫忙,可又礙不下面子。
要是低了這個頭,那往後他們這頭還能再抬起來麼?
故而兩人只能隨意扯了個藉口溜了,反正今個這穀子是脫不了了。
回了家,兩人氣道:「定是蘇成鋼故意使得絆子。」
「還當他真是個老實人勒,沒想到手怪黑。」
「爸,這事兒怎麼弄?」
張萬仁得意道:「當你爸是吃素的?我早準備了後手。」
「明兒王師傅會來村里教你們。」
「王師傅?就是教蘇焱用脫穀機的那位王師傅?」
「不是他還能是誰?不枉你爸當時悄悄跟人處關係。」
張癩子佩服道:「大伯,還是您能耐。」
「你們兩個學著點。」
「咱張家就你們兩條根,都給我出息了。」
「癩子,別學你老子,長了張嘴當擺設,一點兒用都沒有。男人要想出息,嘴巴得和腦袋一樣靈光。逮著機會了,得跟餓狼似的,緊緊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