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亂了,一切都太亂了。
「媽,我能和妹妹說說話麼?」蘇淼恍恍惚惚道。
柳彩霞點頭,把男人和兒子都攆走了。
「焱焱,姐做錯了嗎?」
「姐,你對閆家人好是沒錯的。是他們不識好歹。」而人多是不識好歹的。閆家人這樣,姐姐蘇淼也是這樣。
「那為什麼我越好,她們對我越壞?她們家沒有一個人喜歡我。」
「焱焱,你知道嗎?上輩子不是這樣的。這輩子也不該是這樣。」
「姐,為什麼你總是想上輩子?你是活在上輩子嗎?」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也沒有什麼一成不變。姐,你不是個糊塗人,你自己想想吧。」
蘇淼想和自己談心,但蘇焱沒什麼與她談的。說什麼呢?勸誡提醒的話又不是第一回說了。
若非這半年吃了苦頭,她還願意回蘇家麼?
蘇焱出了廚房,柳彩霞和蘇成鋼蘇垚急急圍了過來詢問蘇淼的狀況。
「還差最後一根稻草?」
「什麼稻草?你這孩子,媽問你姐姐怎麼樣了?你跟媽打謎語?」
蘇焱攬著親媽的脖子道:「媽,姐沒事,她可不是一般人。」好歹是當女主的人,不可能一點優點都沒有。
該打得棒子已經落下來了,如今就差最後一根稻草。
不過蘇焱真沒想到最後一根稻草來得這般快。
「鵬飛,你回來了?」柳彩霞驚喜得看著立在門口的大女婿。蘇焱也有些歡喜,這自然不是男女間的歡喜,僅僅是百姓替保家衛國的軍人安然無恙而歡喜。
閆鵬飛將手上的酒及糕點放在桌上,沉穩道:「爸,媽,新年快樂。淼淼呢?」
此時的蘇淼正在蘇焱房中休息,然而她並未睡著。她正在打量妹妹的新房,桌子,衣櫃,以及巴掌大的梳妝鏡。
她離開了蘇家,大家好像過得都很好。
妹妹的房間在村里是獨一份了吧。
而她之前生活的痕跡早就沒了。雖說妹妹房間也為她留了張木床,可終究是不一樣的。
前所未有的孤單席捲蘇淼全身。蘇家閆家都不算她家,那她還有家麼?
不過這所有的憂慮孤獨在聽著閆鵬飛的聲音後全都消失不見了,她就跟吃了靈丹妙藥似的,眉宇舒展了,眼神明亮了,萎靡之氣一掃而空,整個人顯得十分精神,就連面色都紅潤了幾分。
「鵬飛。」蘇淼旁若無人得飛奔至閆鵬飛的懷抱,像極了念家的孤雁飛到媽媽懷中。
柳彩霞將空間留給女兒女婿,自己則帶著老公孩子去廚房忙活。
「你姐夫回來了,一切都好了。」
蘇焱聽了好笑,搞得她姐夫跟個救命符似的。
不過細細一想,又覺得是這麼個情況。
閆鵬飛沒當救命符,而是當起了最後一根稻草。他也貪念嬌妻溫柔的身軀,可想著家中驚懼哭泣的兒女,愁苦的媽媽,他不免生了氣,語帶質問道:「蘇淼,你不是說替我顧好大後方麼?」
「打孩子,氣弟弟妹妹,讓媽為你操心發愁,這就是你說的顧好大後方?」
上輩子的閆鵬飛何曾跟蘇淼說過重話?
蘇淼先是不可置信,接著氣哭了,她大叫道:「你什麼都不懂,就來指責我嗎?」脫口而出的話卻讓她自己一驚。
因為這句話,上輩子的蘇焱說過不止一次。
對閆鵬飛說過,對她這個姐姐也說過。
「蘇淼,你到底怎麼了?」
這句話也好熟悉,她曾聽閆鵬飛不止一次對蘇焱說過,每次說這句話時,閆鵬飛眉頭都緊鎖著,仿佛裡面藏著永遠抹不平的溝壑,眼裡是藏著寒冰的,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而不是他的妻子。
那個時候的自己內心是火熱的,欣喜的。
此時卻覺得心寒。
「我一直是我,你根本就不是你了。」蘇淼失望得大聲吼了回去。
這一吼,將閆鵬飛定住了。
柳彩霞急急來了,她道:「怎麼了?好端端得怎麼吵起來了?」
閆鵬飛有些疲倦,他剛從生死場上下來,因為惦念家人,不曾休息就往家趕。回來之後發現家裡一團糟,鄰居親眷都爭相跟他說著蘇淼的不好。
他沒說什麼,而是拎著年禮急急來找蘇淼,想問清楚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