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一手擋開白骨小傘的攻擊,一手將匕首狠狠捅實。
「你敢!」
黑氣驟然潰散。
馮天德怒吼,身形徹底顯露,腦袋向一側詭異彎折,躲避匕首,卻仍是被割開大半喉管,鮮血噴射。
這樣致命的傷口,好像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太大影響,他拖著歪斜到肩上的腦袋,反手將白骨小傘劈來,一招落下,力過萬鈞,讓黎漸川抵擋的手臂瞬間冒出一層血珠。
他的力量竟然大得遠非常人!
但同時,黎漸川也注意到,馮天德原本只有兩道蠕動血口的臉上,又多裂了一道,這次是在嘴巴位置,好似密密麻麻聚集了成百上千的線蟲團,想要破繭而出,令人作嘔。
黎漸川微微眯眼,血瞳匕首猛地一轉,直刺馮天德臉上那三道詭異血口。
剎那間,馮天德好似遭遇什麼天敵一般,瘋狂躲閃,手上的攻擊也更加狂暴,像是被激怒了般。
黎漸川眼底藍光閃爍,動作陡然加速,馮天德猝不及防,被刺開一處漏洞,嘴巴位置的血口被刀尖瞬間劃開。
幾乎是同時,他的體內傳出一聲怪異尖嘯,道袍下的皮膚抖動起來,一秒乾癟,又一秒鼓漲。
「啊啊啊、嘶嘶……啊、啊啊不——不!」
「你怎麼敢觸碰它——!」
「觸碰它……你也會被纏上,你也會被纏上!」
「King!」
馮天德扭曲大叫著後退,想要逃走。
黎漸川沒有理會他的嘶吼,趁此機會,匕首下壓,直接削掉了馮天德一條胳膊,搶來了其抱著的紅木匣子。
目標到手,四周陰暗地獄已然不穩。
黎漸川因馮天德的詭異情狀心底竄起莫名的預警,也不打算再戀戰或冒險,念頭一動,再次開啟鏡面穿梭,直接消失在了蓬萊觀中。
不知過了多久。
一名負責膳食的小道童做好晚飯,前來尋找觀主,一路穿過一間間屋舍大殿,盡皆無人,直到來到純陽宮,一眼便望見了供桌前坐在蒲團上背對著殿門的中年道士。
道士垂著頭,拂塵逶地,像是在默聲誦經,又像是在打瞌睡。
「觀主,該用飯了。」
小道童立在高高的門檻外,朝昏暗的殿內恭敬道。
說罷,他又抬起眼瞧了瞧周圍,帶著絲孩童的好奇之色,小聲問道:「觀主,李三少爺已經離去了嗎?您讓我多做了好多飯菜,這下少了一個人,可要吃不完了。」
干啞的聲音從殿內傳來:「不妨事,我吃得多。」
小道童覺得這聲音有點怪,但卻沒開口問,只愣愣地點了點頭,低聲應著退下了。
蓬萊觀的小道童們不是來自朋來鎮的孤兒,就是周邊縣鎮的流浪兒,蓬萊觀觀主的古怪和本事他們心裡清楚,也不敢探究,他們這樣的人有個能遮風避雨,還能吃飽飯的地方,在這世年頭兒已經是求都求不來的了,哪能管得了別的。
純陽宮供桌前,垂著頭的馮天德慢慢抬起手,在懷裡摸索一陣,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黑色盒子。
「不是魔盒,當然不是魔盒。」
他喃喃說著,打開盒子,看到了裡面展開著的一張紙條,頓時氣息一滯,嘶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成了,成了,這樣果然能成!這就是謀殺成功的獎勵嗎?也算不枉我耗費的心機與算計。」
「但謎底這東西,還是別這麼早觸碰為好……畢竟,我們剛發現一個鬥起來還算有趣的人。」
話音落地,他緩緩抬起臉來,望向供桌上方。
昏暗中,隱約可見無數血色細長蠕蟲在他臉上瘋狂爬行攢動,漸漸,這些蠕蟲平靜下來,慢慢堆積在幾個位置,塌陷凸起,勾勒出馮天德的五官樣貌——比起特殊能力的負面作用,這似乎更像是一種奇異物品。
山下。
朋來鎮彎彎繞繞的胡同里,一間鎮子邊緣荒廢已久的半塌茅屋內。
黎漸川剛剛換好一身灰撲撲的短褂衣裳,簡單變裝易容,作一個普通賣貨郎的打扮,挑起昨日早準備好在這兒的破扁擔,慢悠悠繞到鎮北,走進鎮子。
紅木匣子太大,魔盒放不下,不易藏匿,也沒表現出什麼奇特,黎漸川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它砸開,取了裡面的東西,就丟了。
匣子內的東西並不是黎漸川猜想的人腦,或某種怪異,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兩樣東西,一張藥方和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