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都是陷阱。」
沈晴仰望著夜空,喃喃道:「但不管怎樣……不管攔路者是誰,不管攔路者的目的是什麼,路都只有一條……」
雲朵飄到最高,慢吞吞挪著,遮住了半邊彎月。
月光黯淡,林間的小路也辨不清晰,但黎漸川和謝長生都不懼夜視。
他們穿越深林如履平地,很快便翻過一處被削掉了一半的山峰,將貓眼鎮遠遠甩在了群山之中。
這時的貓眼鎮四周已完全是大戰過後的殘破景象,山巒傾塌,林地橫折,原本環繞封鎖的無數魔法陣也全部碎裂,夢魘兄弟會都沒顧得上修補,就匆忙撤離了。
其餘勢力也是如此。
幾個小時前,氣勢洶洶圍攻上來,勢要拿下貓眼鎮,斬殺黎漸川與謝長生的六等監區各方勢力,還有一些潛藏暗處的玩家,都在Blood向所有夢境領地宣戰後,倉皇撤退了。
滯留玩家和NPC聽不到魔盒播報,但Blood的宣戰卻不僅只通過魔盒播報傳出,還以精神網絡擴散向整個六等監區。
至於三等監區和九等監區是否被Blood的精神網絡影響到,黎漸川無法確定,但估測,Blood目前大約沒有這樣的實力。
面對突然張開在整個六等監區頭頂,無視了黑夜與白天之分的精神網絡,以及這精神網絡傳達出的戰爭宣言,各方自然都是錯愕的、震驚的、惶惑的。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
宣戰結束後,精神網絡便收縮消散了。
貓眼鎮一片寂靜,僵持的戰鬥也不知是該繼續下去,還是要鳴金收兵,暫且休戰。
但毋庸置疑,這一刻,小鎮內外所有人的心思都已不在此地。
戰場凝固了一陣,失去了教皇的夢魘兄弟會不知得了誰的命令,率先退出,鍊金大軍迅速離去,未曾給任何人詢問或滯留的機會。
緊接著,像是得到了訊號般,獨立軍團、魔術師協會和其它強大氣息也先後撤離。
也有不甘,不願就此離去的,可這憑藉一時利益組建起的脆弱的進攻聯盟已然四分五裂,就算再不甘,也無人敢再多停留,或獨自動手。
之前多打一都未討到多少好處,更何況現在?
一場因法劍、預言、公理之神的力量,與其它各類隱秘而生的浩大圍戰,就這樣潦草收場了。
這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
黎漸川從獨立軍團和各方的刺殺行動,夢境領主轉讓儀式與核心夢境獎勵的突然降臨這些方面,早就嗅到了大戰來臨的氣息。他本以為這會是一場類似於金色堡壘戰的艱難戰鬥,就算不能像九等監區一樣,改變格局與未來,也會對六等監區產生極大影響。
但事實上,這不是金色堡壘戰,甚至不是一場真正的戰鬥。它就如伊莉莎白所說,只是一個試探,一個警告。
能在這樣試探性的殺局中斬殺掉關鍵威脅,自然很好,但若斬殺不掉,也不妨礙正常目的的達成——可以做出這樣試探,這樣警告的存在,除了餐桌上的某位主人,還能是誰?
它在告訴黎漸川,他從未逃出它的掌控。
無論再如何努力,再如何強大,螻蟻終究只是螻蟻,巨人一點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試探,就足以讓螻蟻傷筋動骨,九死一生。
「你或許會後悔……站在了神的對立面。」
白約書亞的話語猶在耳畔。
黎漸川壓制著心底那些被污染的蠢蠢欲動的念頭,眉眼堅毅如極冬破雪的岩石。
一路穿過群山,避過仍殘留在附近的一些監視的眼睛,黎漸川和謝長生兩人順利脫離貓眼鎮的範圍,來到了山腳大路。
謝長生最後回望了一眼貓眼鎮,然後打開手提箱,放出兩隻似鹿似馬的鍊金生物,與黎漸川一人一隻,充作代步工具。
他現在已不再是「病城」的夢境領主,而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鍊金術士。
黎漸川坐上代步工具,與謝長生並駕齊驅,朝距離最近的哈德斯區域的哈德斯城而去。
離開貓眼鎮後,他們兩人已經確定的行動計劃就只有兩項內容,一是尋玩家,分辨陣營,看情況集結力量,二就是等待天亮,經由獨立軍團的時間,前往「深海之巔」,與寧准、方既明會合。
這一切,都要在大約三天內完成。
三天後,Blood要是真如魔盒播報宣稱的一般,發動全面的夢境領地戰,黎漸川他們就必須要趕到貓眼鎮或三等監區屬於池冬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