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她不停地搜集資料, 不停地花錢諮詢律師,雖有所收穫,卻依然絕望,不過, 已經比什麼都不做要好太多。
關於葉心怡精神方面的疾病,從小身邊人都知道, 她去過醫院,也請過國外專家到家裡會診, 按說精神病不該入刑,偏偏家裡將葉心怡保護的太好,為了不影響她的未來,愣是沒有在她的人生檔案中留下關於躁鬱症的隻字片語,而自從懂事後,葉心怡也早就放棄了治療,仗著家世徹底放縱自我。
凝視著白紙上一串串天文數字,程秋來眼底驀地一緊。
就算證明了又能怎樣,抵押了全部身家,賭了這麼多次,借了那麼多錢,按下手印的那一刻,她正常與否已經不重要。
「……至少能撿回一條命。」程秋來啞著嗓子勉強笑了下,「好在輸的大都是自家的錢,借的那點還不上,進去待幾年就是了。」
說罷,她抬頭看江驛:「我什麼時候能去見她。」
她對葉心怡的擔心程度遠遠超出他想像。
除了得知消息那一刻失控地爆發,剩下的時間她沒有一刻不似現在這般冷靜,再也沒有情緒化地跟他說過一句話。
這反而令他感到不安。
「你恨我嗎。」江驛道,「是我讓她變成這樣。」
程秋來斂眸不語。
這種事,怎麼說的清楚呢。
責怪江驛的話她是一句也不忍心說出口,最終低聲道:「……也許不算一件壞事。」
江驛:「所以,你未來打算怎麼做?」
程秋來心裡暗自盤算了一番,遂認真道:「等她出來大概是四十歲,如果精神狀態不錯,就給她找個工作買個房子安置下來,如果還是瘋癲不可控,我就給她一筆錢,然後離她遠遠的。」
江驛嗤笑:「你對她可真夠意思,我以為你根本不會在意她的死活呢。」
最開始程秋來也這麼以為。
但畢竟,血濃於水。
她是她在這世上,唯一血脈相通的親人了。
江驛緩緩在她面前蹲下,仰頭看著她:「那我呢?」
程秋來伸手撫上他的臉,凝神細看,嘆道:「我不會再干涉你的任何決定,阿驛。」
江驛握住她的手,用臉頰在她掌心輕輕地蹭,「那,等一切結束後,你會重新愛上我嗎?」
短暫幾秒的對視,令程秋來的思緒回到十八歲那年與叛逆少年的初相識,那夜,她馴服了他,事後他們碰響酒杯,慶祝餘生相伴的歲歲年年,他們曾注視著對方的眼睛,聲稱要對彼此永遠信任,永遠忠誠。
「會的。」
江驛眼中飽含熱淚,虔誠親吻了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