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件設計用心、製作精良的衣裳被並排擺在一起。
秦常念出神的時候也總往那個方向看去。
隗絮總是微不可聞地嘆一口氣,蹭蹭她的發頂,沉聲道:「都還沒見你穿過。」
然後又開始下一場猛烈的進攻。
其實秦常念是穿過的。
婚服送來的第一天,她就讓苒兒幫她換上了。
「小姐,這衣裳真合身。襯得您人比花嬌呢。」苒兒幫她把腰帶繫上,由衷地感嘆。
「嗯,好看。」秦常念揚起袖子,細細觀察上面做工精緻的花。
「小姐,在喜服上繡牡丹花是咱們北涼的傳統,寓意著小姐日後大富大貴,享一輩子福呢!」苒兒在一旁說著吉祥話。
「幫我把頭髮也梳上吧,就和大婚的時候一樣。」秦常念臉上帶著笑,眼睛卻透著哀傷。
隗絮,我早就在心裡嫁給過你了。
喜服的穿著步驟繁雜,秦常念一個人穿不上。
但許多個睡不著的夜晚,她也一個人站到衣架後面,像是唱木偶戲似的抓住那兩個衣袖揮來揮去。
「敬酒!」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哎呀,人家害羞嘛!」
秦常念一個人笑著唱完整出木偶戲。
可不能哭。秦常念想。要對得起觀眾。
「聽到沒,不許哭。」秦常念對著喜服說道,「我可是唯一的觀眾。」
「人家沒哭。」她又抓著那兩個袖子做了個抹眼淚的動作。
一窗之隔,隗絮站在外面,哭紅了眼。
秦常念揮著喜服袖子的剪影透過燭火放大,映了滿窗。
他是台上缺席的主角,也是台下不該看的觀眾。
「這麼糾結?是兩個都好,還是都不合心意?」李欲的話把秦常念拉回現實。
「嗯?」秦常念愣了幾秒,回過神來,又掛上淡然的笑,選了另一套,「讓太子殿下見笑了,這一套吧。」
李欲接過來,看也沒看就收了起來:「行。」
秦常念強迫自己的理智回籠,抬眼問道:「聖上至今還沒下旨,我有些擔心,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李欲的臉上一閃而過肅穆的表情,很快卻又被他蓋過:「此事交於我,半個月後大婚,不會耽誤的,我已經讓禮部著手去辦了。」
他忽然彎下腰,身子前傾,似是要來捏秦常念的臉。秦常念嚇得倒退一步。
李欲視線下垂,看向地面笑了一下,復而抬起頭,向前一步,將兩人的距離控制得比最開始近:「這可不是太子妃應該操心的事。」
秦常念在他的笑容中感到了一種壓迫感,咽了一下口水,半天沒說話。
「我的太子妃喜歡什麼花?」李欲見秦常念驚慌失措,嘴角又養了起來,很隨意地退後一步,雙手撐在身後秦常念的化妝鏡上。
像是給足了秦常念尊重,但動作、神態的細節,卻是上位者一般的蔑視和滿不在乎。
「……春雪花。」秦常念實話實說。
「是太子妃身上的香味。」李欲又往前來,佯裝出要湊上來聞的樣子。
「太子殿下!」慌亂之間,秦常念推住李欲,「太子殿下請自重。」
「逗你的。」李欲直起身子,「太子妃剛剛說了句什麼?本太子沒聽清。」
「……沒什麼,很晚了,太子殿下請回吧。」秦常念低下頭,小聲說道。
李欲猶豫了一下,就在秦常念以為他又要搞出什麼么蛾子來的時候,邁步走了出去:「好吧,畢竟還未大婚,本太子就先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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