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馬揚蹄而去,消失在秦常念的視線中。
第二日,秦常念就聽說那尼姑被李權執保下了。
「不愧是婧妃的親兒子,對婧妃的人還是比較好的。」子秋道。
秦常念卻搖了搖頭。周禮急著要推一位兇手出去,李權執竟然公然違抗他。婧妃已經死了,難道李權執不再願意維持同周禮的同盟?
秦常念拿出小軒的平安鎖,昨日尼姑是見了這個才替她說話的。她和小軒之間又是什麼關係。
秦常念帶著子秋又去了靈慈庵。她輕車熟路地朝著後山的小房子去了,那日看到的小孩正在門口的地上看蝸牛。
「小菩薩。」秦常念開口道。
小孩抬起頭,喜出望外:「大姐姐!」一蹦一跳地朝她這邊跑來。一個不留神,被石頭絆了一下。
秦常念剛要去扶,那尼姑就從房子里沖了出來:「哎!小心!」她一把將小孩抱起,護在懷裡,提防地看著秦常念,「太子妃娘娘又做了什麼?」
「娘,是我自己跌的,不怪大姐姐。」
小孩在尼姑懷裡眨巴著眼睛。秦常念蹲下來看著他,眉眼之間很像一個人。秦常念伸手接過子秋懷裡的食盒,遞給小孩:「為了感謝小菩薩上次出手相救,我特意帶了些帝京有名的糕點來。」
小孩掙脫著從尼姑的懷裡跑下來,想要接過那盒糕點:「真的嗎?謝謝大姐姐!」
「不能亂吃別人的東西!」尼姑制止道,小孩停下了動作,一時間有點無措。
秦常念笑了一下:「我不算別人吧。」
又站起身來,對著尼姑道:「我嫁與太子殿下,瑞王和太子殿下畢竟也算是皇兄皇帝。真要論起來,我們還是沾了點親帶了點故的。」
尼姑的臉色陡然一變。
秦常念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李權執不會無緣無故去幫一個人,除非這個人……是他的骨肉。所以他幫的不是尼姑,而是這個小孩,他是李權執的孩子。
秦常念無意去探究他們之間的故事,她一向對別人的私生活無神興趣。更何況這是在天家,無論她看到多麼獵奇的故事,都不會感到意外。
尼姑將秦常念請到房間,說要與她單獨一敘。
坐下來,秦常念喝了口茶,沒有說話。
「娘娘因何事來尋我?」尼姑忍不住了,先開口道。
「我以為師父有事要問我,又不方便進宮。這才特地前來。」秦常念抿了口茶,不緊不慢道。
「那個平安鎖你是從哪來的?」
「從一位故人那裡。」
「那位故人何在?」尼姑有些著急,暗自攥緊了拳頭。
「死了。」秦常念語氣冷淡。
「小軒半年前就死了。」
像是被五雷轟頂一般,尼姑渾身癱軟,竟然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你知道是誰殺了他嗎?」一個名字從秦常念的嘴裡慢慢吐出來。
「李權執。」
而她現在又與婧妃是一夥的,相當於是她變相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小軒怎麼會死呢?他怎麼會去殺他!」尼姑像是瘋了一般,用手捂住耳朵,在地上扭動著身子,一面尖叫,一面痛哭。
秦常念蹲在尼姑面前,拿出那枚平安鎖,遞到尼姑手上:「我知我沒立場去苛責你,當年的你也是被小軒的父親逼得走投無路。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要為小軒說一句話,你當年走的時候,為何不能把小軒一起帶走。」
「我以為,我以為他是他的親骨肉,他會對他好的。我以為,他終歸是他的父親啊!」尼姑大喊道。
秦常念想起剛剛那個小孩跌在地上時,尼姑的關切,直視著她的眼睛,聲音也有些梗咽:「怎麼,這個孩子是孩子,那個孩子便不是孩子了嗎!說到底,你就是自私。」
尼姑趴在地上,哭天喊地,嘴裡一直念念叨叨著什麼,像得了失心瘋。
秦常念拍了拍手,站起來,又覺得自己的話太過殘酷。
「命運無常。既做出過選擇,便一直走下去吧。」秦常念在門口停了一下,小孩又笑嘻嘻地從她面前跑過,一副單純不知世事的純良模樣。
「祝你好運。」秦常念愁眉不展,留下一句話就帶著子秋離開了。
「她居然會和李權執搞到一起!李權執看起來和她毫無瓜葛啊!」回去的路上,子秋感嘆道。
「李權執當然不在乎,他能對她有什麼感情,充其量不過是段露水情緣。」秦常念道。
「還是有感情的吧,不然李權執怎麼會去救那個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