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我知道了!」
第183章 俞婉媚死了
岳寧家的狗叼只老鼠都能上新聞,更別說岳寧的親媽俞婉媚生命垂危,岳寧前去探望這件事了。
剛開始,各家電視台的報導各有側重。有的講述岳寧和俞婉媚母女之間的恩怨情仇;有的渲染江湖恩義;有的聚焦監獄管理;HTV則將這件事與內地非法移民問題結合起來報導,通過岳寧對非法移民的看法進行引申。
電視畫面中,政府當局出動直升機、軍艦和大量警力堵截偷渡者沖關的場景觸目驚心。內地非法移民問題已然成為港城當前最為嚴峻的社會問題。
港城這些年針對內地非法移民實行抵壘政策:內地非法入境者若偷渡進入港城後,成功抵達市區,便可成為合法居民居留港城;若在邊境禁區被執法人員截獲,則會被遣返內地。在內地改革開放之前,邊境管理極為嚴格,即便如此,靠著這個政策逃過來的人也不在少數。
自1978年開放之後,內地放鬆邊境政策,內地非法入境者數量呈爆發式增長,據說1978、1979年有十多萬人從粵省湧入港城。港城本就是一個僅有五百萬人口的城市,這十多萬人中,大部分識字不多,也沒有什麼勞動技能,港城哪有那麼多低端崗位來安置這些人呢?
起初,電視台和電台的報導重點各不相同。可到了第二天中午,仿佛得到統一指令一般,紛紛將焦點轉向移民問題。
昨天講述母女恩怨的,借著俞婉媚梳理起內地人逃港歷史以及逃港人員結構。
昨天渲染江湖恩義的,今天走進九龍城寨探訪那些逃港人員。
鏡頭裡,記者穿過狹窄逼仄、像蜿蜒曲折腸道般的通道。頭頂上,密密麻麻的晾衣杆交錯縱橫,衣物如同破舊的旗幟,在昏暗的光線中隨風擺動,幾乎將天空完全遮蔽。陽光艱難地透過這層層阻礙,灑下的光斑也顯得黯淡而無力。建築像是雜亂堆砌的積木,毫無規劃可言。
樓房緊緊相依,牆體上滿是歲月侵蝕的痕跡,有些建築甚至向外傾斜,搖搖欲墜,卻依舊頑強地挺立著。街邊的排水溝里污水橫流,各種垃圾在其中漂浮。
一間間狹小的房間裡,塞進了無數的人。人們在昏暗的燈光下,或疲憊地勞作,或麻木地休息。孩子們在狹窄的過道里玩耍。在這裡,每一寸空間都被充分利用,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地方。
一個抽著煙的女人拉住了記者,記者跟著她進了一間陰暗狹小的屋子。屋子裡只有一張簡陋的床板,女人進屋就脫了那件花花綠綠的廉價外衣,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朝著記者撲過來,記者連忙將她推開,女人頓時破口大罵,嫌記者浪費她時間。
記者又走進一家粉麵店,裡面的桌椅破舊不堪,地面油膩膩的。記者點了一份餐食,等待過程中,和老闆攀談起來。老闆說,他來港城將近二十年了,當初為了生計來到這裡,卻發現自己只能被困在這裡,每天忙忙碌碌,也只能勉強餬口。
在這個港城最大的貧民窟里,在港城人的印象中,這裡是罪惡之城,街頭火拼、綁架、盜竊等犯罪行為,乃至更惡劣的事情,都與這個地方脫不了干係。然而,很少有人關注這裡的人們是如何艱難求生的。
那些報導俞婉媚在監獄被打成重傷、指責警匪勾結、警察不作為的媒體,今天拿出數據,分析因非法移民消耗了多少警力。
許多長期存在的問題,如今都被歸到非法移民問題之下,非法移民成了眾矢之的。
當晚,岳寧被請進HTV的演播室,與港城的幾位有識之士一同探討這個問題。
一位大學教授分析了的抵壘政策的背景。
港城在日占時期人口降至六十萬,新增人口中,一大半是從內地遷移過來的。就像岳寧來投靠岳寶華,大家在內地都有親人,自然希望港城能給親人留條路。
如今內地開放了,去年內地大領導訪美之後,中美兩國關係迅速升溫,看美國眼色行事的英國,與中國的關係也快速升溫。
內地親人通過合法途徑來港的難度降低了,那為何不能關閉這條非法渠道呢?
岳寧記得抵壘政策今年就會取消,取而代之的是一律遣送回內地的政策。
另外一位嘉賓分析了兩地巨大的收入差異,最後提到岳寧:「這方面岳小姐最有發言權。你那些來港的廚師,在內地工錢是多少,在港城收入又是多少?」
「雖說薪資其實很難保密,但在公開場合,我還是得說,我們公司的薪資是保密的。從市場行情來看,港城的廚師工錢大約在一千五港幣到四千多港幣不等,內地廚子的收入從三十人民幣到七八十人民幣。」岳寧稍作停頓,接著說,「實際上,手藝人來港城的想法並不迫切,因為他們在內地能吃得飽。所以,真正來港的主力是農民。我在西北的時候,一個月只有三兩油。我是個實在人,也有力氣,可因為性別和年齡,只能拿對摺的工分,一年收入只有四十多塊。可以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吃飽飯的天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西北山連著山,怎麼都跑不出去,要是像這裡,游到對岸就能吃飽飯,我會不會游過來?」
岳寧看向林先生:「這就是我說的,如果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港城的商人要把工廠開到鵬城,開到粵省。如果把非法來港的人比作流失的沙土,治理海邊沙土是不是得種紅樹林?港城的投資就是栽種的一顆顆小樹苗。樹苗長成大樹,沙土也穩固了。問題也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