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斯見識過岳寧在餐品上的美學造詣,說:「好期待。」
岳寧回到操作台,先把豬骨焯水洗淨,在鍋里煸炒後,倒進砂鍋里,加入清水熬起豬骨湯。
接著,她用鹽、麵粉和白葡萄酒清洗豬肚,又把雞洗淨,將雞肚子裡多餘的雞油取出,留著等下做煲仔飯用。
雞和豬肚用蔥姜水浸泡,做完這些,她拿出整套雕刻刀具。她知道今天做豬肚雞和煲仔飯都不算複雜,而整個交流會從上午十點到下午三點,有五個小時,她有足夠時間雕刻一隻雞。
她將整根胡蘿蔔豎放在案板上,左手按住頂端,右手執雕刻刀斜切入三厘米深。刀刃沿著胡蘿蔔中軸線旋轉,隨著她的刻畫,一隻橙紅色的雞冠逐漸成型,她在雞冠上刻出褶皺和獨特紋理,又在兩側各挖出三個橢圓凹陷,再雕琢出兩側的垂冠,這正是布雷斯雞標誌性的五瓣雞冠。
雞冠雕刻完畢,被放入冰水中。
岳寧切下一塊黃色南瓜,刀刃如蜻蜓點水般在南瓜肉表面遊走,雕出喙的弧度。
她拿起一個白蘿蔔,刻出輪廓,用烤肉的竹籤將其與雞冠組裝起來。先切出安裝喙所需的深度,再雕琢出安裝眼睛的孔洞。
她在黑土豆上挖出兩個小圓球,用竹籤紮好,然後打開鍋子,熬了一點白糖,白糖冒泡成焦糖後,把小土豆球放進去,又迅速撈出,投入冰水中。就像做糖葫蘆一樣,土豆珠裹上糖層,焦糖色掩蓋了黑土豆原本的深紫色,顯得更黑了,而且珠子變得晶亮。
兩顆土豆珠成了雞的眼睛,她又拿起一小片胡蘿蔔,雕刻出雞的眼瞼,鑲嵌進凹槽,再安裝上黃色的喙。
雕刻刀在白蘿蔔上不停地遊走,雞頭上的羽毛栩栩如生地呈現出來,紋理細緻清晰。
她聚精會神地雕刻著,觀眾台上的人都看向她,主持人更是驚嘆道:「哇哦!」
蔡致遠這才綻開笑容,心想這小丫頭到底沒讓他失望,他看向尼古拉斯,心裡想著這小子也敢說寧寧「耳朵背後還是濕的」,在廚藝方面,寧寧足以做他的姑奶奶。
她把幾個白蘿蔔拼接起來,刻出雞身,將雞身插在南瓜上。
拿起切割下來的白蘿蔔廢料,開始刻畫羽毛,這些羽毛或彎曲,或翹起,一片接一片,被插在雞身和雞尾巴上。
黑土豆在她手中一片片被削落,一隻雞爪逐漸成型,刻刀在趾間劃出角質鱗片,每道紋路都順著趾骨生長方向延伸,兩隻雞爪完成後,再用竹籤安裝到雞身上。
她把雞先插在一個大蘿蔔上,接著去雕刻南瓜,將南瓜雕刻成斜面的空心樹樁,把雞移過來,剛好一隻雞爪踏在樹樁下方,一隻踏在上方。
雞雕刻完成後,她拿起西蘭花,切下西蘭花的梗,用這一段翠綠色的梗,雕出兩隻形態各異的綠色螞蚱,插到樹樁上。
她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人帶頭鼓掌,瞬間展館內掌聲雷動。攝像機拉近鏡頭,主持人驚呼:「這根本不是食物。」
岳寧接過話茬:「當然不是食物,不能吃的,是做裝飾用的。」
「這是藝術品。」
岳寧把桌上的廢料掃進垃圾桶:「這是給我的豬肚雞做裝飾用的。」
這時,隔壁操作台的皮埃爾大廚過來看岳寧雕刻的雞,他拿起話筒對著他兒子說了一句話。
翻譯跟岳寧說:「他讓尼古拉斯上來看看。」
尼古拉斯走上前來,到岳寧操作台邊,彎腰仔細端詳這隻雞。胡蘿蔔塑成的紅冠色澤明艷,每道褶皺都透著鮮活的肌理;白蘿蔔削出的白羽層層疊疊,從脖頸到尾翼纖毫畢現;南瓜雕就的喙部微微下探,尖端裂痕如同真實啄食留下的痕跡;黑土豆做成的爪子抓握底座,趾間鱗片紋路清晰。他伸出手指,指尖停在半空,終究還是沒敢觸碰。
老皮埃爾看著正在往雞肚子裡填調料的岳寧,對兒子說:「真正有本事的廚師,不需要父親帶著上台。」
岳寧聽翻譯轉述了這話,抬頭對皮埃爾笑了笑,說:「我很羨慕尼古拉斯,有一位站在行業巔峰的父親,他每天努力一點,終有一天會和父親並肩。」
「岳小姐,你的父親肯定會為你驕傲。」皮埃爾帶著濃重的口音用英語說道。
聽到這話,岳寧眼眶濕潤:「是的,我爸爸是一個非常熱愛做菜的人,如果他還在世,看到我站在這樣的台上,一定會為我驕傲。」
皮埃爾露出遺憾的表情,真誠地說:「你在哪裡,他就在哪裡。」
「謝謝!」
皮埃爾笑著對她說:「等下請過來品嘗我做的血鴨。」
「好!」岳寧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