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雙手扣在工位上,一本正經地值班——
他不是小麻煩,是靠譜阿舅。
小朋友單獨執勤期間遇到的第一單案件,是「萍姨接小少爺」回家案。
萍姨來了,好說歹說,哄小孩跟著自己回去。
盛放擺擺手:「你走吧。」
「晴晴能同意嗎?」萍姨還不放心。
盛家小少爺一臉的莫名其妙。
開什麼玩笑呢,當然是聽舅舅的。
放放真誠地點頭:「嗯!」
終於,萍姨帶薪回豪宅,盛放舒舒服服地靠在工位上。
這個西九龍重案組,是他的天下啦!
……
這一天,似乎過得特別快。
到了下午五點,外甥女和小舅舅終於下班。
他們出了辦公室,還在商量晚飯吃什麼,放放小朋友很嚴肅地告訴晴仔,他絕對不願意再吃警校食堂硬邦邦的青菜梗。
還沒等到祝晴回話,他忽然聽見拐角傳來一陣喧鬧聲。
「阿sir,我兒子只是輕輕碰了他一下,他自己摔在地上,這也要怪我?」
「打架犯法的,你兒子打人就是不對。沒看見我女兒臉上都留淤青了嗎?如果破相怎麼辦!」
「誰知道這淤青是新的,還是以前留下的,他們家女兒整天到處跑,就像個假小子——」
「什麼?你說誰是假小子?」
那是報案房裡傳來的聲音,穿著制服的當值警員揉著太陽穴出來,恰好撞見祝晴和盛放。
警署雖大,平時進進出出同僚之間基本上也都打過照面。
這位警員無奈道:「中學學生的家長,孩子之間有矛盾,被請到校長室,結果越吵越厲害,直接鬧到差館。」
祝晴往裡看了一眼,場面如火如荼:「看來今晚要加班。」
「誰說不是呢?」當值警員說,「Madam,我先去忙。」
報案室里,吊扇慢悠悠地轉著,盛放小朋友看了又看,剛想要跟著制服阿sir進去打卡,就被祝晴拽了回來。
學生家長之間糾紛不斷,有糾紛就要調解,你一言我一語,就像是緊箍咒,在耳畔「嗡嗡嗡」地響。
祝晴有點困,伸了個懶腰。原來在警校訓練和正式參加工作是截然不同的體驗,在警校時,操練再辛苦,只是身體上的疲憊,而現在,腦子不停地轉,有時候會微微宕機。
「晴仔,警校食堂的紅燒肉不好吃,我不喜歡。」
「還有,米飯又軟又硬,難道他們的大米不是空運來的嗎?」
小少爺憋了一天的話,這會兒說個不停。
祝晴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著,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以緩慢的速度舒展。
「晴仔,如果我在幼兒園,也和小朋友打架怎麼辦?」
「要看是誰的問題。」
「當然是別人錯啦!」
「那就打回去。」
「可是外甥女,他們家大人來找你算帳怎麼辦?」
「大的打大的,小的打小的。」
盛放一臉瞭然的小表情。
他打小孩,晴仔打他們爸媽。
祝晴則頓時一個激靈——
不對,一不小心說出真心話。
小反派是不能這麼教的!
……
一年前貨櫃廠親眼目擊兇手殺人的證人朱大雄,在第二天一早,獨自來到油麻地警署。
他的腿傷還沒有恢復,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
警員問:「怎麼不叫家人陪著來?」
朱大雄乾澀的嘴唇牽起一抹苦澀的笑:「都要搵食的嘛。」
朱大雄在工地受了傷,工頭罵罵咧咧拿出醫藥費,將錢甩給他時,鈔票擦著他的臉掉在地上。
現在全家就只靠他老婆蘇金好,推著叮噹作響的餐車,在工地和碼頭來回跑賣盒飯,想到這裡,他下意識摸了摸癟癟的口袋,一臉愁容。
今早出門前,他老婆一個勁讓他問,認人會不會被兇手報復……此時朱大雄有些尷尬地開口,好在阿sir並沒有笑話自己,而是很好脾氣地解釋什麼叫單面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