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詠珊有幸福美滿的家庭,她是家裡受寵愛的小女兒,和父母哥哥的感情深厚,工位上還擺著一家人的合照。
祝晴看過那張照片,不下一次,她可以確定,這大合照里,根本就沒有那幾張面孔的存在。
難道,曾家人的死,原本並不在兇手的計劃內?
祝晴合上相冊:「師傅,去油麻地差館。」
……
不回黃竹坑警校了,晴仔要回警署加班。
盛放小朋友是一個合格的跟班,全程一句話沒有多問,就像是撿到一個大便宜。
突如其來的一場加班,祝晴首先聯繫的是莫sir,沒過多久,幾個住在附近的同事陸陸續續地趕到。
不是正常的上班時間,小孩子待著就待著,莫振邦沒有任何意見,甚至還很好心,問他要不要去飯堂看電視。
盛放不要看電視,他只想和外甥女一起,醉心查案。
會議室的大桌上,祝晴將所有相冊擺在上面。
豪仔一邊翻,一邊感嘆,這是看了成功人士的一生啊……只是那些帶著愛的鏡頭,曾給鄭世鴻的一雙兒女留下童年美好的瞬間回憶,如今子女長大,在母親去世後,他們竟再也沒有回國陪伴過父親。
「風光是風光,可連家裡的備用鑰匙都得托同事拿著,不然哪天病倒在家裡都沒人發現。」徐家樂說,「你看看,賺這麼多錢有什麼用?」
大桌前,每個人都在翻閱相冊。
然而從頭看到尾,發現唯一有用的線索,竟就是祝晴*發現的那張合照。
準確來說,應該是小舅舅在電話亭先看見的。
當聽見全組同僚夸自己是幸運星時,崽崽偏頭,挺起小胸脯。
「我數了一下,照片裡一共五十三個人。」
「搞不清楚是什麼活動,難道是學校里的匯演?但是這些孩子們也沒有穿校服。」
「而且這麼多人,從哪裡下手——」
「有了!」梁奇凱熟悉的聲音傳來,「快過來。」
梁sir也是接到組裡的電話趕來的。
十多盤錄像帶,他帶到警署的證物處理室慢慢看,做好奮戰到天明的準備。然而誰知道,他居然這麼快就有了收穫。
少爺仔跟著同僚們一起,邁著輕快的小步子跑去。
證物處理室的電視上,出現與合照場景相同的畫面,伴隨著輕快的童謠聲。
那至少是十幾年前的影像,有些卡幀,但完整地拍下活動的全過程。
「兒童劇場?」
黎叔依稀記得,十幾年前的香江音樂廳,曾定期舉辦兒童劇場的活動。這些演出通常在每個月第一個周末的上午舉行,節目內容大多是木偶戲、歌舞表演,或者童話故事改編的劇目等等。觀眾入場的票價很低,因為基本上沒有什麼人願意看別的小孩的表演,來到現場的,基本上都是表演者的家長。他們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家的孩子,當其他小孩上場,立即興致缺缺,別說是保持禮貌的敷衍掌聲,甚至有的還會提前離場。
這卷錄像是鄭世鴻拍攝的,但他拍的,不僅僅是台上的演出。
伴隨著台上節目歡快的背景音,他的鏡頭會探向後台。道具服裝散落在各個角落,小演員被大人按著補妝,有小孩躲在幕布後偷看台上的演出。
正在這時,豪仔突然按住梁奇凱的手:「暫停!」
梁奇凱按下錄像機上的暫停鍵,電視上的畫面定格:「馮耀文?」
他們看見了深水埗早餐店裡那名死者,馮耀文。
這卷錄像帶里的他,要年輕很多。
他坐在後台一張桌子前,桌上放著巨大的保溫盒,孩子們和孩子們的家長排成一列歪歪扭扭的隊伍,從他手中領取溫熱的早餐。
豪仔說:「馮耀文不是家長,是兒童劇場的工作人員?」
在莫sir的示意下,梁奇凱重新按下播放鍵。
大家繼續尋找那幾道熟悉的身影。
忽地,祝晴說:「這個幫孩子化妝的男人——」
「是章老師啊,美容學院的章老師。」曾詠珊認出他,皺了皺鼻子,「奇怪,他的臉好臭,就像這些小孩欠他錢了。」
「原來是這樣。」莫振邦說,「四個受害者,彼此不認識,因為這場臨時活動,出現在同一場景里。」
同事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加入討論。
「深水埗早餐鋪的馮耀文負責提供早點。」
「美容學院的鄭校長負責為兒童化妝。」
「那一年,貨櫃廠的生意最紅火,馬國華作為管工,他擔任的工作是管理工人們搭建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