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盛放小朋友在走廊玩「踩冰遊戲」。
他穿著一雙小波鞋,鞋底不夠滑,但療養院的地面是滑溜的,崽崽助跑飛奔,小臉繃不緊,臉頰上的肉「嘟嘟」地晃。
盛放知道,這麼自由自在的日子,可不多了。
外甥女說,他不能再這麼遊手好閒,得去上學。但是,他還只是個三歲半的舅舅寶寶,閒一點不是應該的嗎?
玩膩了「踩冰」遊戲後,盛放在病房外溜達。
他踮起小腳,踮了好久,腳暈了。
於是他重新站穩,稍微休息一會兒,繼續行動。
護士上前,溫柔地問:「是開不到門嗎?我可以幫你。」
盛放搖搖頭。
護士姐姐小看人,他的手很長,腿也很長,只是想在外面待著而已。
小不點老成道:「給她們母女一點空間。」
護士實在沒忍住,「噗嗤」一下就笑出聲。
笑過之後,她為了維護小孩的自尊心,捂著嘴巴清嗓子,一本正經道:「好的。」
盛放發現,外甥女好像在裡面說話。
從小沒有媽媽陪伴的小孩,就連面對媽媽,都不知道該作什麼反應,撒不了嬌,只能說些乾巴巴的日常。
「如果大姐能醒來多好。」盛放說,「晴仔就是有媽咪的孩子了。」
護士愣了一下,隨即心裡有說不出的酸澀。
時過境遷,娛樂周刊的狗仔逐漸對盛家的事失去興趣。珠寶大亨的輝煌,留在了過去。報刊曾登過孩子的照片,拍攝時離得遠,非常模糊。前幾日又有新照流出,但估計是盛家的大人出手干預,照片被模糊處理,看不清孩子的模樣。
這個盛家的小少爺,之前在媒體誇大後的文字里,是一個任性驕縱到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但是現在,他輕輕嘆氣,小小心愿這麼稚嫩純粹。
孩子畢竟只是孩子。
「會的……」護士說。
盛放:「真的嗎?」
護士姐姐只是安慰他而已。
放放小朋友知道,沒有人能準確地回答他這個問題。
就像大人總愛說的那樣,一切只能交給時間。
他從護士站搬來一張小板凳,踩上去,透過病房門的觀察窗,看著裡面。
晴仔還有媽媽,真好。
病房內,祝晴幫盛佩蓉掖了掖被角。
這似乎是一個無意義的動作,但也是她少有的、能為母親做的事。
「如果警署不忙,我會多來看你。」
醫生從不把話說死,當被問到盛佩蓉是否有可能醒來,他只微笑著表示,那會是一個奇蹟。
原劇情里,她是在病床上耗了很多年,最終器官衰竭,永遠離開了人世。祝晴從來不相信奇蹟會發生,但這一次,她卻願意等待。
這是一個念想。
祝晴需要這個念想。
……
祝晴和放放拿到新屋鑰匙,但還在等正式交房的時間。
在這期間,生活每天都很充實。她聯繫幾家幼稚園,約定好面試的時間,這些天,讓小舅舅自己看看面試資料。
盛放就坐在雙層床的下鋪,翹著小短腿,單手撐住圓碌碌的後腦勺,另一隻手拿著資料。
祝晴也在書桌前看書,家裡的閱讀氛圍這麼好,但她發現,只有在自己轉頭時,盛放小朋友才會埋頭看面試資料上的題目。
祝晴收回視線。
身後的小鬼,靜悄悄的。
這一次,她回頭毫無徵兆。
崽崽卻也早就做好準備,擰著眉頭一臉專注,都快要鑽進知識的海洋里。
「盛放!你的資料拿反了!」
小朋友一點都不自覺。
即便被逮住,他仍舊理直氣壯,將資料丟到一邊:「晴仔,叫舅舅!」
一點都沒有禮貌,怎麼能直呼長輩大名!
算了,一人退一步,叫放放也可以。
在舅甥倆出發去幼稚園面試前幾天,還發生一件好事。
重案組所屬的西九龍總區,召開內部會議,莫sir帶領的整個團隊因破獲要案獲得集體嘉獎,祝晴更因出色的個人表現受到特別表彰。
祝晴拿到獎盃和獎狀,時不時拿出來看,眼裡閃著光。
盛放小朋友撇撇嘴,獎盃和獎狀而已,他半山家裡有好多,平時都懶得看。
「你不明白。」
「你說說!」
成為一名好警察——
考入警校那一天,祝晴就在心底埋下這個信念。
如今,她正堅定地走在這條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