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姨是真正感激祝晴和放放。
有時候她甚至會恍惚,覺得是他們給了她一個家。
安安穩穩的家。
「對了,晴晴。」萍姨壓低聲音,「少爺仔在學校好像和同學鬧了點小矛盾。」
祝晴的筷子停在半空。
她腦海里立刻浮現出放放經常提起的兩個好朋友,金寶和椰絲。
「是個叫阿卷的小朋友打了小報告。」萍姨解釋道,「少爺仔午休室偷偷換了位置,想挨著金寶睡,結果那個孩子舉手告訴老師。」
在大人眼裡,這或許微不足道,但對於小朋友來說卻是天大的事。
祝晴突然想起昨晚放放欲言又止的樣子,原來他憋了一肚子話想說,但因為外甥女太忙,錯過了傾訴的機會。
衛生間裡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祝晴走過去,看見放放背對著門,小肩膀一顫一顫的。
她愣了一下。
這小孩的耳朵靈得像順風耳,該不會是聽見萍姨的話,覺得委屈了吧?
祝晴走過去,手搭在他的小肩膀上,彎下腰輕聲問:「你怎麼了?」
這時她才注意到洗手台上的牙膏。
寶寶的兒童牙膏快用完了,萍姨忘記補貨。此時他正用兩隻小手使勁按壓著牙膏管,小臉都皺成了一團。
「這是——」祝晴探頭看去。
「心肺復甦。」放放寶寶一本正經地回答,兩隻手交疊著往下壓,表情格外認真。
祝晴幫他把牙膏擠出來。
小不點刷牙時,聽見外甥女問起幼稚園的事。
「你說阿卷嗎?」少爺仔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隨即揮了揮手,「就是個無聊的小孩而已。」
……
幼稚園裡的阿卷,是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的小古板。
他總是板著一張小臉,雙手背在身後,像模像樣地在教室里巡視,活脫脫一個迷你版紀律委員。
盛放、椰絲和金寶的三小團體平時與這位小古板井水不犯河水。
雖然偶爾在他打小報告的時候,小少爺會中招,可是對他而言,被紀老師念叨幾句根本無關痛癢。
下午的課外活動時間,小朋友們圍在兒童遊樂區。
像是滑滑梯這樣的活動,盛放不屑一顧。曾經半山的盛家別墅小花園,爹地找人給他建了豪華版超長滑梯,少爺仔嫌棄那個需要爬很久才能登頂的玩具,幾乎沒有上去玩過。於是後來,超長滑梯被閒置,雖然每天有人細心擦拭,保持得光潔如新,卻是小花園裡最寂寞的存在。
至於幼稚園裡這個簡陋的滑梯——
金屬支架已經掉漆,滑道短得可憐。小朋友們排很久的隊,終於爬上去,還沒坐穩,「咻」一下就下來了。
「幼稚。」放放撇撇嘴,卻在金寶的慫恿下,不情不願地加入了排隊隊伍。
滑下來的瞬間,放放小朋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徹底沉淪。
原來大家搶著玩的時候,這麼有意思!
「噠噠噠」爬上階梯,「咻」地滑下來,這樣的動作,他重複十幾次,樂此不疲。
放放坐在滑梯上,朝下面的小女孩招手:「椰絲來玩啊!」
小椰絲站在底下,鼓著臉蛋搖頭。
又是「咻」一下,盛放滑了下來,跑到朋友身邊。
聽椰絲寶寶說完,他才知道,原來她穿了小裙子。
她今天穿著粉色的蓬蓬裙,不能玩滑滑梯。
「換褲子就好咯!」
「這樣就不漂亮啦!」
盛放歪頭:「穿這樣怎麼拿槍呢?」
「我又不拿槍。」
「你難道不想當警察嗎?」盛放瞪圓了眼睛,一臉不解。
「我想當model!」椰絲寶寶的小奶音甜甜的,說起理想,漂亮的大眼睛閃著光。
這個回答讓放放大受打擊,居然有人不想當警察。
一定是他的《幼兒版警訓》沒有宣傳到位。
「金寶呢?」
「我是暴發戶啊。」金寶理直氣壯地說。
「暴發戶又不是職業!」
紀老師在不遠處聽他們聊天,憋笑憋到連肩膀都直顫。
金寶深思過後回答:「爹地媽咪說了,我長大隻要會指揮別人幹活就行。」
「金寶,我們做孩子也要有理想啊!」放放苦口婆心地勸說。
秋日的陽光籠罩著寶寶們。
他們並排坐在遊樂區的長椅上,沒有一個人的短腿兒是能夠到地的,可談論人生理想,表情卻老成得像三個小大人。
金寶:「我的理想是賣雪糕,這樣就有永遠吃不完的雪糕了。」
椰絲:「我的理想,是賣草莓,我最喜歡吃草莓啦!」
他們倆好大方,承諾長大以後,無限量給放放提供雪糕和草莓。
無限量的雪糕和草莓,真是吸引人。他要把草莓切成星星形狀,嵌在香草雪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