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這骨裂要至少六周才能癒合,你才多久,居然完全長牢了。」
「年輕人的恢復力就是強。」
祝晴舒展了一下自己終於得到解放的肩膀。
這哪裡是年輕體質的功勞呢?分明是萍姨雷打不動的蓮藕豬骨湯和花膠雞湯起了作用。
這些日子,她每天連做夢都在啃豬骨和雞骨頭。
「雖然恢復得很好,但未來三個月仍需要特別注意,像是單肩背重物,儘量不要發生……」
「我知道你們警察都愛逞強,但擒拿動作,必須要避免。」
「對了,也別抱小孩。」
醫生想起那位勒令患者即刻住院的小朋友,指了指片子上某處,「特別是會飛撲的那種小孩。」
此時的盛放小朋友,完全不知道醫生在私底下——
講他壞話!
小少爺現在的心情,已經夠糟糕的,他遭遇了人生重大挫折。
幼稚園匯演在即,原本的節目排練順利,紀老師提議孩子們加演一個節目。小椰絲舉手要報名三人早操,拉著金寶和盛放一起排練。可彩排時,金寶和椰絲頻頻出錯,偏偏錯得整齊劃一,結果看起來,倒像是盛放一個人跳錯了動作。
該舉高小手的時候,他們沒有舉高,該抬腿的時候,他們又蹲下來。盛放氣鼓鼓地告訴老師,可最終,紀老師還是決定將他換下。
盛家小少爺被刷了下來,黑著臉坐在台下看他們排練。
孩子們都很忙,就只有他和阿卷坐在一起。
盛放的小嘴巴是閒不住的,他用胳膊肘推了推阿卷:「你不表演嗎?」
「我什麼都不會。」
放放寶寶撇嘴:「嘖嘖。」
阿卷也問:「那個會飛的madam,是你外甥女嗎?」
「當然。」
「那你也會飛嗎?」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他答應過外甥女,不可以撒謊,但如果老老實實回答,又顯得放sir一點都不威猛。
「阿卷。」盛放高冷地擺過頭,「你不要和我套近乎。」
……
祝晴每一天都在思考是否簽下手術同意書。
兩周的時間轉瞬即逝,她必須儘快做出決定。
那台電腦原本被搬到萍姨房間當作擺設……
如今,祝晴將它搬進自己的臥室。無數個深夜,萍姨都能聽見她房間裡傳來鍵盤敲擊的聲音。
祝晴幾乎成了半個腦科專家,翻閱著國內外無數相似的病例,尋找那份微乎其微的希望。
期限將至,祝晴仍在猶豫。
萍姨滿肚子勸說的話,但在舌尖滾了好幾遍,最終還是咽了回去。她知道,不管自己給出什麼意見,都不合適。
而盛放小朋友也一反常態,難得沉靜下來。
他這才知道,即便自己「貴為長輩」,也不能拍板這樣重大的決定。有些重擔,不是小小肩膀能扛起的。這不是選擇吃奶糖還是水果糖的簡單問題,而是連大人都會徹夜難眠的生死抉擇。
七成概率,病床上那個沉睡的身影將永遠消失。
臥室的門虛掩著,檯燈將醫學書籍上的專業術語照得發亮。
祝晴在筆記上摘抄病例重點,鋼筆尖描畫「手術併發症」那一欄。
她不是害怕承擔責任,而是擔心,連這樣靜靜相守的機會都將失去。
「晴仔!」
萍姨以為孩子要催促,急忙拉住他:「少爺仔,讓她再想想吧。」
「我們去遊樂園玩,好不好?」
沒想到,盛放開口,問的卻是與手術無關的問題。
祝晴回頭:「遊樂園?」
盛放是小小按摩師,精通「馬殺雞」大法。
他現在需要幫晴仔放鬆放鬆緊繃的大腦,湊巧也便宜自己。
明天是周末,又正好輪到晴仔調休。
雖然放放無法拍板大姐的手術,但一聲令下讓外甥女帶自己去遊樂園,根本就是小事一樁。
好吃好喝是萍姨幫忙準備的,不過放放還是拉著晴仔,硬是將她拖下樓。
他是精神馬殺雞,是要吹吹晚風的。
晚風吹得祝晴的眉心舒展,暫時放下心頭焦慮。
「晴仔,周一就是匯演了。」
盛放眼巴巴地期待著。
聽說,金寶的爹地媽咪和椰絲的爹地媽咪,都會帶著邀請函來幼稚園……他多希望,晴仔也可以參加這場活動。
「你能來嗎?」
警署最近確實清閒。
實在是放放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眨到人心都要融化,祝晴一不小心居然給了他一個承諾。
「沒問題。」
盛放歡呼時蹦得很高,衝進樓下新開的麵包房,看見什麼都是胃口大開。
奶油上的草莓堆得像座小山,正好明天在摩天輪上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