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汀潮還僵在木質樓梯上。
她的腳步沒有挪動半分,卻因為微微的顫抖,台階發出哀鳴般的吱呀聲,一聲又一聲,宛如嘆息。
「還能驗出DNA嗎?」祝晴的聲音在黑暗中異常清晰。
「儘量。」
程醫生蹲下身,用棉簽小心翼翼地採集樣本。
他的眼神專注得可怕,仿佛已經透過這些螢光痕跡,目睹當年慘狀。
「莫sir。」小孫突然喊道。
通風管螺絲有人為擰動的痕跡,拆開的管道中,一疊紙張伴著血腥味墜落。
麥淑嫻抓住丈夫的衣襟。
樓梯上的「林汀潮」臉色慘白地衝下來——或者說,是鄺小燕。
祝晴終於明白,這不是一朝一夕的頂替。
而是長達七年的精心策劃。
不是鄺小燕竊取林汀潮的人生,矇騙她的父母……
而是林維宗和麥淑嫻找到她——
找到這個和他們女兒極其相似的女孩。
請名師教舞,送出國整容,打磨每個細節……
他們用整整七年的時間,親手打造一個完美替身。
以假亂真。
可在七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是什麼讓這對父母甘願冒險,走上這條無法回頭的路?
此時從通風管里掉落下來的紙,並不是林汀潮的日記。
而是質問。
每張都用暗褐色的血跡寫滿扭曲的字跡——
「為什麼?」
「我才是汀潮。」
「你們知道的!」
這是用鮮血描繪的控訴。
那個曾在舞台上綻放的天鵝,最終都不明白,為什麼會被至親背叛。
警方也想知道為什麼。
他們根本無法用常理推斷林維宗和麥淑嫻的動機。
「全部帶回。」莫振邦長嘆,「仔細審。」
……
放放小朋友真是拿萍姨沒辦法。
她說,最近天氣涼快,白天不堵車也不用排隊,小巴站離得又近……搭小巴回家最合適了。
小少爺起初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可最終還是被連哄帶騙地拉上了車。
與計程車不同,小巴不會直接停在家門口,到站後他們往回走,恰好經過油麻地警署。
路過警署大門時,放放故意把頭扭向另一邊,目不斜視地快步走過。
他才不會進去給晴仔送湯噓寒問暖。
如果一不小心,接頭人又要拽他去跳芭蕾怎麼辦?警隊命令,放sir必須服從的!
「這兩天,」盛放滄桑道,「我要避避風頭。」
「少爺仔!快看——」萍姨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放放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立刻竄到路邊大樹後躲起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晴仔正和同僚們從警署出來!
「誰送來的?」
「不知道,就放在這裡的。」
黎叔謹慎地掂了掂包裹的分量,示意年輕警員們退後,自己親手拆開紙盒。
裡面輕飄飄的,只有一張匿名信。
列印的字體整齊排列,祝晴湊近一看,首行赫然寫著——
致觀察天鵝的人。
躲在遠處的放放忍不住探出小腦袋,屏息觀察。
崽崽的眉頭皺成波浪線。
不對,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怎麼警察變小偷了!
「我說嘛,就不應該搭小巴的。」他小聲嘟囔。
「少爺仔,天天叫的士多貴啊!」
「又不是沒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