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抿了一口菊花茶,發出感嘆:「哈——真好喝。」
他兩隻肉乎乎的小手捧著紙杯,遞到兆麟面前:「喝嗎?」
翁兆麟的眉心不自覺舒展了些:「你喝過的?」
「喝過啦。」放放爬上他辦公桌對面的轉椅,小手撐著桌沿一使勁,椅子轉了小半圈,「你還嫌棄我嗎?」
翁兆麟失笑,接過杯子抿了一口。
珍姐每天清晨泡的菊花茶,衝到現在,苦澀淡去,正好撫平他心頭的焦躁。
翁兆麟起身巡視辦公室時,放放也像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旁。
兩個人走過辦公區域,警員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低著頭翻閱資料,或是匆匆來回奔走。
「你看我們晴仔多努力。」放放幫外甥女說好話,又補充道,「大家都好努力!」
翁兆麟不由輕嘆。
是啊,B組這群人,平日裡插科打諢沒個正形,可一旦投入工作,個個都拼命。
「要給他們一點時間啊——」盛放一本正經地說,語氣像個體恤下屬的總警司。
翁兆麟忍俊不禁,將茶杯遞迴去:「看來這菊花茶真是下火,要不要再來點?」
放放仰著小臉,奶呼呼地拒絕:「不要,這樣不衛生的。」
翁兆麟:「……」
萍姨又趁機哄小祖宗回家,誰知道放放搬來大靠山。
「萍姨,你先回去吧。」翁兆麟大手一揮,「讓他待在我辦公室。」
他說這話時,放放乖巧地端坐在兆麟辦公室的沙發上,眨巴著眼睛,和萍姨揮揮手:「掰掰。」
到了飯點,辦公室門被推開。
放放毛茸茸的小腦袋又探了出來,「篤篤」幾聲敲了敲門。
「飯都沒吃飽,怎麼幹活呢!」
所有人望了過來。
翁兆麟撇撇嘴,他都還沒發話,這小發言人倒是先宣布開飯了。
警員們一動不動。
盛放小朋友又亮出他的招牌小表情,眼巴巴地盯著阿John。
他的外甥女還餓著肚子呢。
翁兆麟連投降都沒好氣:「吃飯吃飯。」
一行人托盛家小少爺的福,終於暫時放下手頭上的工作。
往警署x餐廳去的路上,放放跟在祝晴身旁蹦蹦跳跳。
大人們點餐,他的腳尖快要繃成一道直線,才能看見今天掛得特別高的餐牌。
突然,放放的小短腿騰空,撲棱撲棱著。
他被抱了起來,呼吸到高處的空氣。
盛放通緝好幾天的閒散人士終於出來了。
放放寶寶眯起眼睛:「嚯!原來在這裡!」
……
祝晴端著餐盤在警署x餐廳落座,視線不自覺追隨著那道圓滾滾的小身影。
盛放的衣角,在x餐廳門口一閃而過,調皮小孩昂首挺胸,氣勢十足。
豪仔告狀:「他剛才拉著程醫生說——借一步說話。而且那語氣,像個古惑仔!」
祝晴望去。
小孩靠著牆,繃著酷酷的小臉,就像是在和程醫生談判。
曾詠珊笑出聲:「你不是說控制他看電視的時間嗎?」
「沒辦法。」祝晴收回視線,「我已經分不清哪些台詞是他現學的,哪些是舊的。」
此時重案B組這些大人們——
開始幫著祝晴出謀劃策,教她對付小孩。
「電視機的遙控可以另外配的,收起來也沒用。」
「但是有個絕招,你下班回去可以摸一摸電視機,發燙的話,就表示剛看過。」
歡笑聲中,話題不知不覺又轉回案子上。
顧家的卷宗剛從其他警署調來,需要重新走訪。
其實最初他們就懷疑,顧家人可能是被周永勝滅口。「殉情案」告一段落後,周永勝的作案動機更加明朗,他要讓顧旎曼徹底失去依靠。
如今,顧旎曼的父母和弟弟都已離世,周永勝也死了。
但真相不能被掩埋,到底是謀殺還是意外,總該有個說法。
「阮文靜的父親……周永勝遇害時,他有不在場證明。當時他在家裡做飯,鄰居來借過生薑,兩個人還聊了一會。阮父住在九龍公屋,霞光戲院在渡船街,往返至少要四十分鐘,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看得出來,阮父確實不了解當年殉情案的始末。」
「我竟然希望真有人能為阮文靜報仇。至少這樣,證明還有人記得她。但可惜,阮家沒有其他人了。」
「阮文靜當時也才二十歲啊。她有什麼錯?就因為和顧旎曼身形相似、血型一樣,就被選中當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