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動機,」黎叔指著昨晚的筆錄,「何立仁始終堅稱自己沒有殺人,唯一坦白的是,周永勝當時嘲諷他『你現在混得更差了』。如果是衝動犯案,僅憑這一句話,足夠作為殺人動機。」
「不到兩個小時,人就死在戲院放映廳里,作案工具是鋼絲繩。」
「昨晚員工配合做的筆錄提起,案發當晚經理就急著整理道具間,把固定舞台背景板的鋼絲全部處理掉了。」
「但是舞台幕布還沒拆。」曾詠珊抬頭,「從幕布里抽出的鋼絲,交給鑑證科了,正在和死者頸部的勒痕做比對。」
戲院經理何立仁仍被羈押在審訊室里。
審訊記錄顯示,他堅決否認殺人指控,反覆強調自己妻子住院、兒子在上學,全家人都指望著他這份工作維持生計。
「有幾個兇手會痛快認罪的?」豪仔笑了一聲,「不到鐵證如山,他絕不會鬆口。」
莫振邦說:「催一催鑑證科,儘快拿出比對結果。」
會議室里,討論聲此起彼伏,又漸漸歸於沉寂。
警員們交換著眼神,都在思索這個案子是否真的即將畫上句號。
桌上散落的八卦周刊,那些誇張的標題和聳動的報導,靜靜地躺在角落。
如今,一切終於慢慢平息下來。
確實,即便是周永勝被害一案的兇手,也很難查到十年前周永勝假死的騙局。畢竟就連警方也是費盡周折才挖出這條線索。
或許十年前的殉情案和十年後的謀殺案本就不該混為一談。
最終將周永勝推向死亡的,不過是一段私人恩怨。
……
鑑證科的比對結果還沒出來,連日來的不停走訪總算可以暫時告一段落。
同事們緊繃多日的神經難得鬆懈下來,不知道是誰提議著點下午茶緩解疲憊。
「我來。」莫振邦將幾張鈔票拍在桌上。
莫sir總是這樣,大方到連下屬們都為他的錢包心疼。
一時沒人應聲,直到翁兆麟的辦公室傳來一聲低哼——
「今天算我的。」
B組警員聞言立刻歡呼起來。
至於莫sir……下周要考督察試,等莫沙展成了莫督察,要請頓更大的。
樓下禮記茶x餐廳效率驚人,很快送來大包小包的下午茶。
豪仔伸著懶腰,將吸管戳進飲品:「不管比對結果怎麼樣,至少今晚能回家吃頓正經飯了。」
「閉上你的烏鴉嘴。」徐家樂斜他一眼,「要是結果比對不上,又不知道要熬多久。」
雖然案子尚未落定,難得的喘息機會還是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莫振邦特意提前放祝晴下班——他知道她母親還在療養院,需要人照顧。
祝晴拿了一塊酥皮蛋撻,放進外賣盒。
翁兆麟踱步經過,餘光掃向祝晴。
她舉了舉盒子:「給放放帶的。」
這話說得就像他平時多苛待下屬似的。
「帶就帶,一塊蛋撻而已,解釋什麼。」翁兆麟皺了皺眉。
祝晴聞言又掀開盒蓋,多拿了一塊:「我也還沒吃。」
辦公室里,憋笑聲很明顯。
翁兆麟望著她匆匆離去背影,又好氣又好笑。
看在小知己的份上,就不跟他外甥女計較了。
……
維斯頓幼稚園門口,家長們在寒風中等待著孩子們下課。
祝晴獨自站在最顯眼的地方,保證盛放小朋友下課出來時一眼就看見自己。
風大,大家都裹緊身上的外套。
祝晴則小心地護著懷裡的蛋撻盒,生怕被風吹涼。
她猜,等一下小孩會飛撲上來,就像餓了一整天。
校門口的人群自然地分成幾個小圈子。
媽媽們聚在一起,爸爸們三三兩兩地站著,老人們也湊在一塊。
人們只需要一個眼神交匯,就能默契地找到屬於自己的群體。
祝晴就是找遍整個幼稚園,也不可能找到和她一樣大的外甥女。
「你這大衣真好看。」一位老婆婆湊近,「和百貨商店裡賣的款式不一樣。」
「這是老式剪裁了,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懂。」捲髮婆婆整理衣領,「是祥記老師傅的手藝。」
「他做的衣服,一件能穿十幾年都不變形。」她搓了搓凍紅的手,「可惜後來搬走了。」
「祥記裁縫店?我記得是在渡船街那邊吧?」